“”
姜逢很想一拳捶死他,这拳头硬了又硬。
宿淮显然被话语所震撼,心跳骤然加速,竟一时语塞,只得低垂着头,连脖颈都泛起了一抹红晕。
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宿淮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转而说道:“这鱼还是趁热吃好。”
于渊不禁挠了挠头,露出困惑之色:“难道我这法子不行?那不行就换一个,让我再想想”
姜逢闻言,顺手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宿淮碗中:“就你那破脑袋还想个屁,你不吃的话,我可吃完了!”
“别别别,我吃,我吃!”于渊急忙回应。
有道是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这盘鳜鱼经过精心烹制,去除了鱼头和鱼骨,鱼肉被巧妙地切成松鼠形状的花刀。
裹上面粉后炸至金黄酥脆,外焦里嫩,色泽诱人。最后浇上特制的糖醋汁,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这鱼肉入口即化,又富有弹性,宿大人,你这淮阳的厨子手艺真不错,不知他还有没有同乡,我也想请一个回去给我家里人尝尝!”于渊边吃边赞叹道。
于渊本是随口一说,但宿淮却当真了,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可以,明日我帮你问问,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去也麻烦,我隔壁还有两间空房,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宿。”
“当然不介意啊!”于渊爽快地答应下来,同时又给姜逢夹了几块鱼肉。
接着,他好奇地问道:“宿大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阴阳术的?”
在他看来,宿淮的阴阳术似乎还不如他们家姜逢。
宿淮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符箓,一边回答道:“宿家的男子天生便具备通灵的能力,所以我从五岁起便开始学习画符,十五岁跟着师父深入学习。”
那时镇妖司事务繁忙,人手完全不够,所以司徒大人鲜少有时间亲自教导宿淮。
“自从师父失踪后,我便更难以向他人请教,许多事情都只能依靠书中的记载来摸索。”
听完宿淮的解释,于渊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同情,感慨道:“那您这可太不容易了,不过你刚说宿家男子都通灵,岂不是宿伯父也是如此?”
宿淮道:“关于这件事,我所知有限,家中长辈未曾过多提及,不过”
他神情黯淡了一瞬,随即摇摇头,不愿再说,而是看向姜逢的腰间,轻声开口道:“姜姑娘这把折扇我曾在书中见过,似是大有来头,我能否看看?”
“当然可以。”姜逢闻言,轻轻解下腰间的扇子,递予宿淮。
宿淮接过扇子,细细打量。
这把山河扇记在于「八荒异闻录」中,只有名字记载,旁的功效却是一无所知。
他一开一合间,隐有破空声。
再回想姜逢与玄城子对战时,此扇威力惊人,显然绝非凡品!
宿淮将扇子轻轻收拢,低声道:“此扇珍贵,务必妥善保管。”
姜逢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宿大人难得对一件东西好奇,那你就不问问我这扇子从何而来?”
宿淮眼神深邃,将扇子归还给姜逢,缓缓道:“世间万物,得失皆有定数。明日一早我还有要务需处理那疫病之事,顾不上旁的,稍后会有侍女引领你们去房间休息,你和于渊便早些安歇,养精蓄锐。”
不久,两名侍女提着灯笼款步而来,恭敬地引领她们前往休息之所。
宿淮看着冷冷淡淡,客气疏离,安排的却很是周到,让两人入住相邻的房间,方便有个照应。
房门轻掩,姜逢坐于床榻之上,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折扇,握在手中,便有一股充裕的阴灵之气。她沉下心,试图感应扇子中隐藏的秘密。
然而,过了许久,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些许模糊零散的画面。
模糊不清,难以捉摸。
什么都看不到。
姜逢也不再折腾,放下扇子,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仿佛只有在这一方黑暗里,她才能释放自己真正的情绪。
一闭上眼,灭族之仇如火焰般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十年光阴,她怎能不怨、不恨?
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该恨谁,又该怨谁。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她背负的责任愈发沉重。
这十年间,她未曾有一日能安稳入眠,一闭上眼便是族人临死前的惨状和那挥之不去的红色血海与怨气。
那时她就告诉自己,不管是以谁的身份,她都要活着。
不仅要为时家活着,更要为溺水而亡的姜逢活着。
这十年里,她日复一日地苦练时家的灵法,与祖母一同支撑起姜家。
曾经的乖巧女郎已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除灵师。
这过程必然艰辛,所以她也喊过累喊过痛,也想过放弃。
可是她知道不行。
哪怕自己累瘫在地,只要收拾好心情,就一定要重新出发。
她肩负着两个家族的希望与未来,注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轻松自在地生活。
其实,世间又有谁能真正随心所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