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你应该让向阿茶姑娘一样的年轻人出去走走,让她们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她们有这个权力。”
没等村长开口,那个叫阿茶的姑娘抢着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
“爷爷……不会……让……我们……出去……”
村长用方言斥责了阿茶几句,阿茶忍住没哭,捂着嘴跑了出去。
村长指着外面,对梁栋道:
“小孩子,不懂事,被我惯坏了。”
梁栋心情有些沉重。
昨天晚上,孟东县长郏冬至跟他说起这个寨子的时候,他只是以为这里偏僻了些,落后了些,却没想到会落后到这种程度。
“村长,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梁栋对村长道,“到外面多走走,多转转,你就会发现外面的生活,要远比你们寨子里更精彩。”
村长道:
“我今年八十六了,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跟寨子里的大人也曾到山下生活过一段时间,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回来。”
梁栋在孟东调研的第二天,来到了孟东最穷的麻溪乡。
麻溪乡总人口在六千左右,其中大部分人住在深山里,全乡贫困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跟昨天一样,还是他们三人,开着那辆红旗,来到麻溪乡。
他们没有进乡政府,而是直接把车开到山里没有路的地方,然后弃车步行,沿着一条小溪,逆流而上,进山寻找一个传言中的黑彝族村寨。
三个人走了八九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叫黑木寨的黑彝族村寨。
寨子大概住了三十多户人家,所有住户住的都是那种十分原始的木结构草房。
整个寨子看不到一块砖瓦,更没有一根电线。
置身其中,真有一种回到了原始社会的感觉。
梁栋他们刚一进寨子,就遇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半截短裤。
见到梁栋他们,小男孩儿嘴里叽叽哇哇地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撒腿就往寨子里跑。
很快,小男孩儿就牵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后面跟着几个腰里别着短刀的精壮汉子,朝梁栋他们走来。
一个精壮汉子跑到前面,瞪着眼睛,朝梁栋他们吼了几句方言,却被那个白胡子老头儿伸手拽到了一边。
老头儿会说汉语,一边比划,一边问:
“你们是政府的人吗?”
梁栋回答道:
“老人家,我叫梁栋,是政府工作人员。”
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岩柏,是这个寨子的村长。”
“村长,我们能进寨子看看吗?”梁栋询问道。
“可以。”村长说着,使劲儿朝寨子里面挥了挥手,示意梁栋他们进去。
梁栋三人跟在村长身后,走进寨子,那几个精壮汉子手放在刀柄上,警惕地跟在他们后面。
长期生活在这里的黑彝族人,很多都是皮肤黝黑,但脸上总是挂着最淳朴的笑容,让梁栋他们感到格外的亲切。
他们的热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有幸遇到嫁娶寿辰喜事,不管是否认识,大家都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载歌载舞。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却多了一份浓厚的人情味。
寨子里的一座座茅草房都保护得很完整,一条条羊肠小道都是使用的最原始的石头和土路,还有很多佤族图腾柱、神木、祭祀房等还保留着。
村民居住的房屋和原始房屋很相似,用长木条作为骨架搭建,再铺上厚实的茅草,建造很简。
在村口和一些特定的地点总会出现牛头骨的装饰物,一下子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年代原始部落,神秘肃静。
牛头骨似乎就是当地人的一种图腾。
寨子中央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树干直径至少有十几人合抱的样子。
就在大榕树旁边,有一处稍微高大一些的草房子,房子廊檐
村长领着梁栋他们进到里面,向他们介绍道:
“这里就是我们寨子的祠堂,也是寨子议事和招待远道客人的地方。”
梁栋在祠堂里转了一圈,里面也摆有一些外面世界的东西,比如塑料盆、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却没有任何一件电子设备。
“村长,你们就不跟外边联系吗?”梁栋问。
“我们每个月都会派人出去一趟的,”村长介绍道,“我们把打来的猎物和采来的药材拿出去,到集市上换一些盐巴、油、茶叶、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平常这里有人来玩吗?”
“有,不过很少。”
“政府的人来过吗?”
“来过,每年要来一两次吧。他们过来,主要是统计我们的人数。”
“政府的人就没劝你们搬出去?”
“劝过,”村长回答道,“不过我们出去的人,在外面没过几天,又都回来了。”
“为什么?难道外面的生活就比不上你们寨子吗?”
“不是外面不好,是他们听不懂外面的人说话,也不知道该在外面干些什么。我们寨子的人,个个都擅长打猎,采药,采果子和捕鱼。也会种一些蔬菜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