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那佝偻的身影,梁栋就想起了自己对父母。
梁秉森夫妇,在农村待了一辈子,即便现在家里条件许可了,他们仍旧不愿离开农村。
他们那一代人,对土地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
而那些出生在农村的年轻人,早已被现代社会所同化,他们甚至自己都看不起农民,以逃离农村为追求目标,为炫耀资本。
这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还是社会的倒退?
全国各地都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的‘土地流转’政策,正在被各级政府大力宣传和推广。
可是,这些祖祖辈辈以耕种为生的农民,一旦失去了土地,他们们将来该何去何从?
难道他们一辈子不是外出务工,就是给那些种植大户打工?
诚然,‘土地流转’政策有着它先进的地方,但我们有些地方直接一刀切,根本就不给老百姓选择的机会。
我们在政策的时候,是不是要考虑到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呢?
梁栋让程满仓推掉了所有安排,跟他一起下了楼,叫上周鹏一起,开着车出了县委大院儿。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哪儿算哪儿。”梁栋道。
周鹏连问都没问,遵照梁栋的指示,一口气开出二三十里地,梁栋指着一个村庄:“去那个村子。”
汽车停在村口,梁栋三人下车后,步行往村子里走去。
没走多远,碰到一个挎着箩筐的大妈。
梁栋便停下脚,拦住大妈,拉起了家常。
“大娘,摘菜啊?”
“你这小伙子,看着挺机灵一人,咋尽说废话呢?我这不是摘菜,还能是干啥?”
大妈把箩筐往前一推,好让梁栋看清楚里面都是什么。
梁栋被大妈怼了一顿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大妈,你这黄瓜看起来挺新鲜,肯定没打过药吧。”
大妈给了梁栋一个白眼儿:“我看你穿的人五人六,咋就会说废话呢?自己吃的,谁去打那玩意儿?”
“能送我一根儿吗?”
“你真搞笑,三个大小伙子,就让人家两个看着你一个人吃?”大妈说着把箩筐往地上一放,招呼梁栋他们几个,“来来来,你们几个随便挑,我今天摘的多,管够。反正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也不值几个钱。”
梁栋随便挑了一根儿黄瓜,举在手里:“大妈,你有所不知,我们在城里买的黄瓜,不削皮都不敢吃。尤其是有一种带花的,看起来很新鲜,据说是抹了什么药的。像这种没打过药的,那才是抢手货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农村人有事后也上街上去买些菜,说实话,那些菜死贵死贵的,吃着还让人不放心。有一次,我们在超市买了一些蒜苗,打算拿回来焯一道水凉拌,谁知道焯出来的水是蓝色的!你说吓不吓人?这样的蒜苗谁敢吃?好几块一斤买来的,就这么倒掉了,连猪都不敢喂。”
梁栋深以为然,咬了一口黄瓜,还是小时候那个味儿。
“大妈,家里养的还有猪啊?”
“乡政府早就在宣传,说什么养猪污染环境,我呸!我看乡底下都养了几百上千年了,也没见污染到哪儿了。反倒是写现在,这个不准,那个禁止,结果呢,垃圾遍地都是,河沟污水横流。以前,河沟里面到处都是鱼虾螃蟹,现在还能看得见吗?”
老百姓说话不会拐弯儿,他们表达的就是他们最直观的感受。
梁栋也是农村出身,对这些当然不陌生。
“大妈,我觉得你可以去给乡里县里那些领导们上上课了。”
“那可不敢,那些官老爷咋可能听我一个糟老婆子瞎胡说嘛。”
“大妈,你认识你们乡里的书记和乡长吗?”
“不认识。”
“县委书记和县长呢?”
“那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梁栋沉默了。
“我认识的最大的官儿,就是我们村支书。”大妈又补充道,“不过我看你这小伙子倒挺有个官样儿。”
梁栋来了兴致,笑嘻嘻地问道:“大妈觉得我是多大的官儿?”
大妈想了想,很严肃地回答道:“听说我们这儿要来什么村官儿,你应该就是村官儿吧。”
梁栋和周鹏他们几个忍不住‘哈哈’大笑。
“难道我猜小了?你是乡里的干部?”大妈狐疑道,“你这个年纪,就算是乡里的干部,也不可能是书记乡长。”
程满仓指着梁栋,捂着肚子道:“大妈,还是猜小了,这位就是咱们槐安的县委书记——梁栋!”
“啊?”大妈瞪大了眼睛,指着梁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他就是那个从何冲乡升上去的县委书记?”
“如假包换!”梁栋眯着眼道。
大妈愣了半天,才上前抓住梁栋的手,殷切道:“梁书记,你可想起俺们龙井乡了。这次你来了,说啥也不能放你走。看看人家何冲乡,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再看看俺们龙井乡,十里八村儿的,穷得就剩我们这也老头老太太了。年轻小伙子,有能耐的就跑到城里不回来了,回来的,十个就有八个娶不到老婆。龙井本地的姑娘,没一个愿意嫁给本地人的。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