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前在热搜看到的衣妆精致的她不同,那时她没带妆,脸蛋白净,外面裹了件软白的羽绒服,好似一团棉花窝在他大衣里。
因距离私密,她身前的两团压着。
祁清淮几不可见地怔了怔,随即站直身,在她腰后的手很自然地下滑,接过她手上提的东西,侧迈一步想要腾出点空间。
结果女孩子“解放”的另一条手臂顺势钻进他大衣,两手牢牢圈紧他身后,得意仰脸看他。
祁清淮压眉,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话。
他没有空余的手,只能任由她得逞。
女孩子调皮,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胡乱蹭了会,大约是介意他还不挂电话,复又抬头,故意用唇语和他说话。“老公。”
她说的话简单得很,祁清淮轻松读′懂。
女孩子粉红的唇动了动,又考一句,“你的金菠萝老婆来啦。”
祁清淮仍不费劲读懂,左眉轻跳一下,为她奇奇怪怪的用词,有那么瞬啼笑皆非,甚至没意识自己逐渐没再听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女孩子不服气,这会唇瓣很快地翕动几下。祁清淮匪夷自己解不出她的唇语,一面潦草结束那边的通话,“系甘先。”(先这样,挂电话了),一面跟她手示意弯腰俯耳去听她揭开刚那句唇语的意思。万没想到,女孩子捏着他领子,飞快在他脸颊啄了一下。
温软的唇一触即离。
祁清淮恍悟自己为什么解不出她刚才那句唇语,他惊诧偏头,手中的手机脱控缓缓下坠。
下一秒又被他猛握紧。
连带被握紧的,还有胸膛失序的心心跳。
姜糖好似也难为情,亲完眼睛都不敢看他,努力佯装无事发生,拖着半嗲的调子找话,“年会我给自己贴的穿戴甲没有你贴的好看,你要是当时在就好了。”“哎呀,国强师兄还等着我给他带宵夜呢,走啦。”她絮絮叨叨,自己先行一步躲进副驾。
没了她的声音,停车场忽而空荡起来,脸侧女孩子残存的唇温也随之消淡。
祁清淮没站多久,跟着坐进驾驶座,平静启动车子。两人一路无话。
祁清淮不知是不是存心,往常他车内都会放音乐,那日她不找话,他也不打开音响,逃离“案发现场”摆脱的尴尬再次被安静放大。
姜糖心里怪他不绅士,她主动亲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却又故意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发生了什么。挫败又不甘心。
黑色的科尼塞斯擦过热闹跨年的人群,抵达京一医,短暂停留,随后一路驶往西山别院。
姜糖越想越闷,车子停稳在地下车库,驾驶座的门从里打开又合上,她还一动不动坐着。
“走了。“祁清淮拉开副驾驶的门,说了被亲后的第三句话。
前两句是到京一医后和回西山别院前说的。分别是“到了”和“回家”。
“我不高兴。“姜糖抱臂,不下车,上半身转过去面着男人,瘪着嘴,眼睛向上瞅,等哄两个字就差写她额头。“为什么不高兴?"面前的女孩子心情全在脸上,即便是有隐瞒,过不了几分钟她自己会先憋不住,只要顺她意,很容易就哄好。
可落姜糖眼里,他这装糊涂的样子无疑是火上浇油,她噌地从车内跳出来,站直,仰头嗔他,“我刚才亲你了!”祁清淮静静看她几秒,不疾不徐答,“我能感觉到。”姜糖不依不饶,“能感觉到是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意思?"祁清淮把她往外带点,顺势关上车门,目光垂她眼中。
姜糖无端想起广济寺那日,他亲口说“我不相信爱情",还有姜逢几次三番介绍“朋友"让她认识,以及几个小时前两人的名字在热搜捆绑没多久就被撤下。其实她一个人不是不能过,但祁清淮有种解释不清的人格魅力,她喜欢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也想要这个人,满眼都是自己。
还有两个多月,他们结婚就满四年,一回、两回.……全是她在主动,她拿不准祁清淮究竞吃不吃死缠烂打这套,偏头自己犯苦恼,“又不是我想要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她拿发旋对着他犯别扭的模样很可爱,祁清淮嘴角微上扬,故意说,“我能感觉到有人刚才根本不是在说话。”最后一句唇语嘴巴装模作样在动,实际没有在说话被发现,姜糖心虚,理不直气却壮,“我就活动活动嘴巴,谁规定我就要说话!”
“我不和你说了!细细肯定想我了!"女孩子傲娇地朝哼了他一声,落荒而逃。
那年跨年,和往常一样,又似乎有些不一样。祁清淮发现自己无论在做什么,一抬头,总是下意识去寻某道身影,而某道俏丽的身影,以及那一片棕黄色的狗,也总会在他视野里。
祁清淮意外没能定下心神处理工作,第一次被拉着看电视台无聊的跨年晚会,耳边是女孩子断断续续的笑声,再隔壁,是那片趁机跳上沙发的坏狗。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肘支着沙发背,波澜不惊地将那条沾到黑色西裤上的渐变金色狗毛扫开。轻飘飘的短毛落地,融化了那个寒冷荟白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