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弄明白自己对他那句钟意有几分真,那日他的口吻过于肃正,违心的话她不敢轻易出口,只能退而和他玩逻辑游戏。
女孩子的嗔怨和拗气的后脑勺煞是那么回事,祁清淮没深思,顺着进入她的陷阱,可刚舒展的眉头下一秒又蹙紧。
中午等她的时候,他和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那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眼神,让他记起婚前对姜糖的背调,里头提到她有过一段感情史。
不凑巧,那张小白脸祁清淮从第一眼就觉得膈应,忘都忘不掉。
在一起过,是不是代表也钟意过?
一些毫无价值的不实言论开始浑浊脑子,祁清淮抿唇瞧着女孩子油顺黑直的头发,没回应她的话,状若随意地问,“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嗯?”姜糖没跟上他的节奏,回眸呆懵眨眼。
男人沉声静气地重复一遍问题。
确认不是幻听,姜糖一双桃花眼莹亮望他,“就觉得很酷啊,人能和神掰手腕,较输赢。”她啧了声,像个听完童话故事问大人真假的小朋友,调皮问他,“死神算神吗?”
“算。”男人这么回答,片刻后,他又问,“你学医不是为了别人?”
姜糖觉得他的问题费解,反问,“谁那么大面子值得我用人生博他一笑?”
男人在她反问中恍悟自己问了个多愚蠢的问题。
程唯是按部就班高考、考研,而姜糖是跳级加少年班,算算年纪,姜糖比程唯还要早一年进入京大,又哪里来姜糖为了他学医这么荒诞的说法?
夜深果然让人的思维错乱。
祁清淮轻微不自然,“没事,随便问问。”
察觉他身上那阵压迫感淡去,心情似乎也变好了,连望来那双眼睛都隐约有笑意,姜糖话匣子打开,“我记得以前有次考前熬大夜刷题,有个C选项我到现在印象还特别深。”
“什么?”祁清淮静静瞧着她,是啊,她说到自己专业的时候整个人都发着光,怎么可能是因为别人。
面前的女孩子回瞅他,“C选项是:羊水栓塞死亡为零。”她卖关子,“是不是觉得错误明显,连外行人也能看出来?”
“确实。”
“但这个选项有个点赞超高的评论,当时我看到之后立即不困了。”女孩子神采奕奕地弯着眉眼,“那个评论说:希望多年后C能成为正确答案。”
“那格局高得我真哭死,怎样,你现在是不是印象也和我一样深了?”
看着她又活蹦乱跳,素白的脸挂着治愈的笑,男人低不可闻地叹,“今晚印象是挺深的。”
姜糖听不清,垫脚问,“你刚说什么?”
男人用力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被惹毛前收手,慢悠悠踱回床边,“我说,这个职业很适合你。”
被人当狗子撸了一把,姜糖抓顺头发,牢骚就因他一句话认可的话夭折在半路,她傲娇地哼了声,“本来就适合我,和你说不说没关系。”
男人懒得打压她翘上天了的尾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糖连蹦带跳一步跳上床,目光追着他,“你就不怕我比你厉害丢面子?”
她就坐在两床被子中央,两条细腿折成M型,露在外面的脚,像高冰种的翡翠,脆生生又水灵灵。
昨夜那透心凉的温度如有实感,祁清淮丢给她一个“我有这么狭隘?”的眼神,就掀开自己那床被子,见她还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莫名有预感,今夜不止她原来那床被子用不上,多加的那床也用不上。
还是象征性地道了句,“睡好你自己的位置。”
“哦。”姜糖钻进被窝,安分地躺在自己那边位置,扭了扭,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问她为什么想当医生又说她很适合,越想越亢奋,索性卷着被子趴起身骚扰他,“你说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靓?”
“靓不靓靓不靓!”他不回答姜糖就围着他耳边喋喋不休,甚至用手指戳戳他。
连着两天受难,要是是他小孩的话,他早丢出房外了,但她不是,男人忍无可忍,一字一句冷淡道,“睡觉。”
那语气,再作妖就要收拾她的架势,姜糖缩回自己的地盘哦了声。
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
祁清淮和“猫”同床共被的第二晚,依旧是热醒的,不过倒是比第一晚习惯了不少。
被窝里的“猫”似乎也没有适应障碍,睡得正香,呼吸一下一下,绵长匀缓,像柔软的猫尾巴抚过心尖,祁清淮站在床边沉默看了十秒,身体无端燥热。
须臾,他绕到另一边,将两床踢到床下的被子捡起,折好。
于是姜糖被冻醒,一坐起身,旁边两床整齐折叠、高高垒起的被子,发出厚闷的一声砰后,最上面的那一床被子就和卷轴画一样,滚散在她面前。
仿佛某个男人无声披露她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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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辞大清早就接到一个艰巨的任务。
——顺路带一杯凉茶上班。
他上司说是水土不服,血躁,影响工作效率。
严辞抓狂,这里是四九城!四九城!他去哪里找凉茶铺!在港粤待了几年,还真当自己户口和太太一样是港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