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三门。
陈志站在城墙上的瞭望塔上,看着远处那些民居定定入神。
例行巡视的营长走过来看到他在发呆,走到他身后陪他一起看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想什么呢?”
陈志转头看了他一眼,回道:“我在想外围那些大大小小的聚居地里面到底有多少难民。”
“少说上百万,具体的根本没法统计。”
李营长摸出烟盒分了他一支,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有点害怕,总感觉有一天会有我们不想听到的命令传达下来。”
陈志点上烟,问道:“哪种命令?”
李营长吸了口烟正欲说话,底下那群难民队伍里突然挤出来一个青年,背上背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头上满是鲜血。
那青年背着男孩直接冲进了哨卡,士兵立马架起枪呵斥他退后。
青年一把跪在地上大声喊叫着什么,士兵们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
快速检查了一下对方,确认没武器后,两个士兵抬着那个男孩直接穿过城门去了后面的营房。
李营长怀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报告营长,有一名男孩头部受伤,他的哥哥请求我们帮助,请求批准。”
说是请求批准,实际上人已经被抬进去了。
“批准,叫军医赶紧过去。”
这时陈志拿起望远镜打量了一下那个青年,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脸色一变,快步顺着楼梯往下跑。
他冲到城门口,朝对方喊道:“小周,怎么回事?”
前来求助的赫然是小周,他见到昨天帮助了自己的陈志,立马哭喊道:“陈大哥,有人趁我们出去的时候翻我们放在旅馆的包,把我弟弟给打伤了,快救救他,我求你了!”
小周一边说,一边开始磕起了头。
他记住了那个大叔教他的办法,求当兵的帮忙,上来啥也别说,直接磕头。
陈志跑上前扶起他,既痛心又悲愤的说道:“你别急,我们喊军医了,你先跟我进去。”
随后他拉着小周去了营房,很快在对方嘴里问明白了经过。
安抚了小周一会儿,他攥着拳头直接冲进了李营长的办公室,朝他问道:“李大哥,城外那么乱,动不动就抢劫杀人,难道咱们就不管管吗?”
正在喝茶的李营长头也不抬的说道:“咱们没有命令不许出城,也不许过问城外的事情。”
“我草他妈的城防办!”陈志冲上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凭什么不让我们管城外的事!”
来这里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城外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刚刚从小周嘴里得知了那些事后,他差点被气死。
李营长在这里守了几个月的城门,脾气早就被磨没了,淡淡地说道:“凭什么?凭咱们是当兵的要服从命令呗。”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陈志瞪着一双眼,神情愤怒中带着质问:“他们现在摆明了想让难民快点去死,甚至恨不得亲手把难民推进火坑里好给他们节约粮食,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我们到底是在保护国家还是保护民众,还是只是保护京都,甚至只是在保护那群杀千刀的混蛋!”
李营长放下茶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陈志。
半晌后,这个粗糙的中年汉子眼里突然流出了眼泪,哑着嗓子说道:“你以为这是你我能改变的吗?这就是自然的力量,也是时代的悲哀,历史的车轮碾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呐喊只是徒劳。认命吧,至少牺牲了他们,能保全剩下的人。”
陈志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他迷茫的看着军医放弃了手术,给那个孩子盖上白布,迷茫的看着小周靠坐在医务室外面嚎哭。
他迷茫的完成巡视工作,在办公室呆了一下午,抽完了整整一包烟。
脑子里总是响起李营长说的那句话。
历史的车轮碾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呐喊只是徒劳。
到了晚上,他开着车去了好一阵子没去的爷爷家里。
刚推开门,保姆就跟他说爷爷在书房跟别人开视频会议。
他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知道他来了的爷爷突然把他叫了进去,示意他坐下一起听。
屏幕上是个男人,他似乎正在汇报一份观察记录。
“7号观察区内,本周又出现了三名觉醒者,已经确定其中一名是之前离开6号观察区的编号为6-051的觉醒者,他又变强了,有目击者称他现在已经可以徒手撕开家用轿车的车门……
9号观察区内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一名觉醒者,我打算从下周开始施加干预手段,引导一批流民尝试对他们进行劫掠,看看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1号观察区外一名难民声称在三天前看到一个男人独自在雪地里穿行,遇到一群丧尸后主动发起进攻,根据描述,很可能是一个月前失踪的1-021,他的战斗欲望正在不断变强……
上周在4号观察区内出现的暴动已经无法控制,4-003已经控制了上千名暴徒,正在筹划掌控当地一条交通枢纽,我们正在商谈是否要阻止……”
陈志听到一半就明白了,这应该是某个跟踪观察觉醒者的实验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