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南阳与后平撕毁盟约,反目成仇。
后平既要对付西南军,又要对付南阳军队,不得已向百里嚣献城求和。
西南军停战后,后平集中兵力应付南阳,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直到年末,后平连失五城,后平国主李玄只好向南阳送去大量金银,求对方休战。
南阳国主周光祖有心拿下后平,但长达半年的战争同样令南阳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周光祖在大臣的劝说下收下后平的赔款,答应了对方休战的请求。
他本想今年再兴兵戈,却不料他还没对后平动手,西南军便打了过来。
西南军一路势如破竹,如旋风般急卷直下,到了十二月初,西南军已逼近南阳王城。
幸得王城前哨还有一个屏州挡在半道,西南军欲取王城,必先取屏州。
屏州守将如临大敌,提心吊胆提防了大半个月,却迟迟不见西南军到来。
后来经探子打听方知,西南军早已转战西路,攻打王城西面的文州去了。
文州距王城较远,即使被攻下,王城短期之内仍可无虞,因此不但周光祖在王城松了口气,屏州守将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几分。
警戒一除,城内紧张的气氛渐趋缓和。
在这个下着冷雨的夜晚,屏州守将抱着小妾,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在细细密密的雨声中,却有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夤夜赶路,来到屏州城下。
高大的城墙静静矗立在黑暗中,像个魁梧的巨人。
而这个巨人,业已陷入沉睡。
叶灵蒙满身泥泞,仰望着屏州城,年轻稚气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坚定。
“上云梯。”
一声令下,十几只云梯如从地底生出,悄然无声地搭在了城墙上。
为了不发出过大的动静惊醒守城士兵,这些云梯用粗木搭成,极为简陋,架在半空如云中飞索摇摇晃晃。
叶灵蒙率先踏了上去。
他的身影如壁虎般灵活地向上游动,身后几百个先锋队的身影也如幽灵般跟上。
整整一夜的急行军早已令士兵们疲惫不堪,身上的雨水浸透了棉甲,如一块冰冷的铁皮贴在身上,但冰凉的四肢与困乏的身体并未阻挠他们的战意,仿佛眨眼之间,这群人便攀至顶端。
叶灵蒙第一个跳上城头。
他双脚刚一沾地,便抽刀挥出。
一名睡眼惺忪的守城兵刚刚站起,还未张嘴便倒了下去。
黑暗中,一道道刀光闪过,斩断雨丝,溅起血水。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城头的屏州士兵已被消灭殆尽。
叶灵蒙留下百人守在城头,率领其余将士直奔城下,打开城门,将在城外翘首以盼的自家队伍放进城中。
随着城门一个个被打开,屏州如同一名被缴了械的士兵,只能赤手空拳面对西南军的到来。
深夜之中,屏州守军见到处燃起火把,分不清城里来了多少敌人,只能弃械投降,乞求饶命。
叶灵蒙并未赶尽杀绝,他让人把降兵赶到一处,五花大绑看守起来,将自己的队伍分作两批,一批占领府衙,一批随他攻向城内的将军府。
屏州守将于睡梦中惊醒,他还来不及下床,就见外头一群陌生的兵卒破门而入。
叶灵蒙将他一把拽落在地,捞起地上的被子扔回床头,盖住连声尖叫的小妾。
屏州守将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光着屁股被人架了出去。
拂晓时分,百里嚣站在帐外,听了传信兵送回的急报,笑了下,仰头望向天顶。
天色苍蓝,晨光淡淡,下了一整晚的雨已经停了。
“传令各营,辰时三刻开拔,入驻屏州,备战王城。”
——
腊月初七,南阳国主周光祖身披重甲,走出宫门。
一名太监替他牵来战马,泪眼婆娑。
“陛下,请让奴婢随您出战吧。”太监跪倒在地。
周光祖跨上马背,低头看他一眼。
“不必了。”
他转回视线,望着城门的方向,那里杀声震天,就连整个大地也似随之颤抖。
“王城就快守不住了,”周光祖道,“你去了也是送死,不如留在这儿,替朕做一件事。”
太监涕泪横流:“陛下请讲。”
“朕若败了,绝不会苟活,”周光祖微微俯身,紧紧盯住太监的眼睛,“朕不想让周家蒙羞,所以朕的妃子、儿女,还有那些重臣,就交给你了,他们如今都在太阿殿中,朕若身亡,你就送他们来见朕。”
太监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伏倒在地:“奴婢……奴婢遵旨。”
周光祖大笑三声,一鞭抽在马上,带领侍卫扬长而去。
王城城门外,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城门被破门锤攻破。
西南大军长驱直入,城内的南阳军士望风而逃。
有人往回逃至街上,忽被一柄长槊刺了个对穿。
周光祖抡起长槊,摔开槊尖的尸体,厉声道:“南阳国主在此,谁敢投降!”
他的吼声如滚滚巨雷响彻长街,逃窜的士兵震在当场,畏缩不能言。
一片沉寂中,一个声音从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