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哨声响起之时,百里嚣已察觉不对,随着一声令下,随行私卫纷纷散开。
箭雨落在马头前方,齐刷刷插了一片。
“什么人?”一队官兵从斜刺里杀出,横在百里嚣等人面前。
一名私卫上前,面上刻意作出惊惶之色。
“我们是京城来的商人,出关时在城门验过路条,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拦道?”
多年以来,因西南的地理位置微妙,一直与大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衍朝廷并未阻止民间与西南互市。
大衍的商贩时常将这边的好东西倒腾去西南,边城的官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将关税提高了几成,私底下赚了多少更是不为人知。
在此之前,边城出境一向松泛,西南边界从未出现官兵拦道一说,眼下出现的这队人马杀气腾腾,看上去是官兵,神态举止却像山匪一般。
私卫话音刚落,就见官兵马队中走出一人,看其装扮是个校尉,脸上长着一片浅白色的麻子。
麻子校尉斜着眼,打量百里嚣一行。
“谁让你们出的城?”他质问道,“你们不知朝廷刚下了令,禁止与西南通商吗?”
私卫皱眉:“我们半个时辰前刚出的城,并未听说有此政令,不知文书何在?”
麻子校尉咧着牙,冷冷一笑:“好大的胆子,我说的话还敢不信?你知道我是谁吗?”
私卫挠头:“不管你是谁,朝廷做事总有章法,守城官已经放行盖了戳,不能你说不让走就不让走。”
麻子校尉脸色一变:“行啊,拿守城官唬我是吧?弟兄们,给我上!”
一群官兵应声而动,如狼似虎将百里嚣等人团团围住。
私卫们正欲拔刀,被百里嚣抬手制止。
他拨马上前,问那麻子校尉:“看阁下是名校尉,不知隶属何军何营,又在何人麾下做事?”
他言语之间好似对边关的军队极为熟悉,麻子校尉眯眼看了看他,倨傲地抬起下巴:“你认识军里的人?”
时下远道行商,没有门路成不了事,这些去西南做买卖的商人,要么认识朝中官员,要么出自豪门大户,细算下来,多多少少都有几分背景,就看那背景能有多硬。
麻子校尉问出这话,便是存了几分打听的心思。
孰料百里嚣并不回答,只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道:“看你们一行服色,应是隶属苍岚军第五营,洪将军麾下?”
麻子校尉目色微变,显然被百里嚣说对了。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他冷笑一声。
“常年在边关行走,与军中兄弟多有交道,既是洪将军麾下,不知军爷有何交代?”
百里嚣神情淡定,麻子校尉见他不卑不亢,又似对西南边界的苍岚军十分熟悉,不免收了倨傲的神色。
“你既认识军中弟兄,我就不难为你,”麻子校尉道,“不过你们这几车货得留下。”
他来到马车旁,挑起车帘往里看了看,见里面装满大件箱笼,眼底生出贪婪之色。
百里嚣在旁看得明白,袖手道:“京城的主家还等着我们下月回去交银钱,军爷想要未尝不可,不过你打算付多少银子?”
麻子校尉横他一眼,正要说话,被身边一名同僚扯了扯衣袖。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走到一旁。
同僚压低嗓门:“那人是京城来的,看他们一行的架势,身后的主家非富即贵,咱们怕是得罪不起,要不还是放行算了。”
麻子校尉朝百里嚣等人望了眼,狠狠错了错牙:“咱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这么久,升迁指望不上,军饷又被上头那几个分得精光,还有城里那些当官的,靠这些商队刮了不少油水。如今西南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来往边界的商队一天就有好几趟,难道你想光看着别人吃肉,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他的同僚犹豫了一下:“咱们最近在这儿拦道已收了不少银钱,这一个干脆放了算了。”
“你肯放,其他弟兄可不答应。”麻子校尉道,“你在城里养的那个小寡妇没少找你要钱吧。我刚才看了,那车里装的都是金漆螺钿的箱子,连箱子都这么气派,里面的东西一定更值钱。”
同僚听他说得仔细,情不自禁舔舔唇:“可他们要是不肯花钱消灾,一旦闹起来,消息传回京里……”
麻子校尉冷冷一笑:“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明白,我不只要钱,车里的货我都要。”
同僚一惊:“咱们之前都只是拿货威胁,让他们掏银子了事,你现在要货……那些货咱们又不好出手。”
麻子校尉拍拍腰上的刀鞘:“这还多亏你的提醒,他们既是京里来的,背后的主家万一是咱们惹不起的人,消息传回去岂不弄巧成拙?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在这儿结果了他们,把尸首往界碑那头一扔,就说是西南军干的,谁能找到咱们头上?”
同僚见他杀心已起,想着那几车货,劝解的心思不免动摇。
“可他们人高马大,像是训练有素的镖局护卫,咱们能拿下吗?”同僚问。
麻子校尉哼了声:“双拳难敌四手,咱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不止,你去给弟兄们打声招呼,待会儿听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