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王丰看见从屋里出来之人,怔了怔:“苏将军?”
“王大人。”苏青冉朝他拱了拱手。
王丰连忙回了一礼,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笑着问道:“苏大人何故在此?”
苏青冉道:“过来看看。”
王丰一噎。
他心知苏青冉与石守渊关系匪浅。
虽然石守渊对外只称苏清冉是自家远房子侄,但朝中的大臣都不是傻子,石守渊有这么一个出色的晚辈,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偏在京城快要失守的时候,才将苏青冉推到人前,实在让人怀疑这名年轻人的来历。
不过王丰先后经历了兰啸天之乱与废帝之变,早就练得处变不惊,哪怕这位苏青冉是石守渊的私生子,他也懒得理会。
王丰朝苏青冉笑了笑:“巡逻的衙役发现院门被人打开,以为有歹人进来,便报给了京兆府。”
“王大人日理万机,竟然有空理会这等小事?”苏清冉问。
王丰打了个哈哈:“我正要去附近办事,顺道过来瞧瞧。”
他四下望了眼,又问:“不知苏大人来此是想看什么?”
苏青冉面无表情:“没什么。”
王丰试探:“是宰相大人让你来的?”
苏青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丰会意,笑道:“是我多言,苏大人,你若有需要,我将这帮衙役留给你如何?”
“不必,”苏青冉道,“我手下有几万金吾卫,需要用时,自会唤人。”
王丰笑着点点头:“苏大人说的是,那我们先走一步。”
一众衙役跟着王丰出了门,他们来的动静不小,左邻右舍有不少人家探头出来观望。
领头的衙役喝了声:“京兆府办事,闲人回避!”
临近几个墙头的脑袋齐齐收了回去。
王丰笑道:“何必如此惊吓百姓。”
衙役回道:“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有所不知,上回石大人命人搜查整个巷子,将附近的人家全都找出来盘问了一通,我让百姓回避也是为他们好,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王丰叹了口气:“也是这个理。”
自从叛军退走,朝中石守渊一人独大,废帝在时,曾命石守渊与王丰共掌金吾卫,后来为了抗击叛军,石守渊将王丰手头的金吾卫全部调走。
王丰乐得清闲,为了避嫌,他每日按时应卯,按时下值,若非时机不对,他甚至打算申请外放。
在京城做官实在太危险,远不如去外头自在。
“大人,您说那位苏将军来这儿做什么?”领头的衙役与他相熟,大着胆子问,“难不成那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王丰笑着摇头:“一处民宅能有什么宝贝。”
“可当初,石大人突然带兵封锁此处,他堂堂一个宰相,就算抄家也抄不到这里。”
“胡说。”王丰沉下脸,“这话你别到处乱讲,今日苏将军来过之事也别张扬。”
衙役点头称是:“大人放心,这话我只私下对你说,实不相瞒,我下月打算请辞回老家。”
王丰诧异:“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衙役道,“只是上回叛军作乱,我爹娘在老家听说此事,吓得卧病不起。我孩子还小,妻子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我这些年在京城攒了些小钱,打算回去多置办几亩地,再做个小本买卖,上能侍奉双亲,下能陪伴妻儿,说什么也比在京城好。”
王丰沉默了一阵:“你若决心已定,我不劝你,不过我听说你老家在南边,西南最近可不安宁。”
衙役笑了笑:“如今这世道,不安宁的地方多了。听我老家的人说,西南军虽然在和后平打仗,但遭殃的是后平,咱们那儿还算安宁。”
“那就好,”王丰望着比往日萧条不少的街头,慨叹道,“但愿新帝继位以后,大衍的日子能好过一点,不然苦的还是百姓。”
临漳城的府衙里,丘大人沿着墙根,偷偷摸摸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和丘夫人撞个正着。
丘夫人拍胸:“吓死我了。”
丘大人赶紧握住她的肩膀,摸摸他的肚子:“吓到孩子没?”
丘夫人瞪他一眼:“就知道孩子?”
丘大人笑道:“孩子在你肚子里,万一受了惊,把你踢坏了怎么办?”
丘夫人没好气地用手里的纨扇拍开他:“现在还未到下值的时候,你跑回来做什么?”
丘大人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走开,小声道:“前面正在吵架,我回来讨个冰碗吃。”
丘夫人好气又好笑:“夏大人又和安宁吵起来了?”
“雁姑娘那么好的性子,怎么怎会和他吵?”丘大人道,“是叶校尉帮雁姑娘出头,替她代吵。”
丘夫人见丈夫满头是汗,掏出手帕替他擦擦额头:“商路之事不是已经谈妥了吗?夏大人又有什么意见?”
“你也知道他那性子,不说吹毛求疵,也是锱铢必较,”丘大人笑道,“刚才提到关市之税,夏大人与雁姑娘就税制各有见解,说着说着嗓门大了些,两边就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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