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雾气未散,几十缕炊烟升起在营地上空。
战事再紧,也不能不吃饭,何况昨晚临漳城迟迟没有动静,士兵们提心吊胆了一整晚,早就饥肠辘辘,此时得到休息的命令,如获大赦,纷纷前去排队领饭。
裘图身为主帅,单独开了小灶,到了饭点,自有部下将饭菜送入他帐中。
此时,昨夜巡值的将领并未回营,而是齐集在他帐中,听他训话。
这些将领有的来自后平,有的来自南阳。
此次后平与南阳组成联军,以裘图为首,其余各人自领麾下军队,行军布阵皆听裘图号令。
裘图看了眼送来的饭菜,没有动,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几名将领的面孔,慢慢道:“我知道你们心急,以我们数万大军拿下临漳不是难事,但我要的不只是临漳,这一点我在出发前就对你们讲的很清楚。”
“可对面援军一到,双方势均力敌,免不了几场恶战,”一名来自南阳的将领出列,“大将军,我不是怕死,但我们还要挥师北上,为何不多保存些实力?”
他话音方落,另一名后平将领出声:“武将军,你放心,我们大将军自有良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对方大半人马。”
“是何良策?”南阳将领环顾左右,“这帐中并无外人,大将军不如向我们和盘道出?”
裘图目注此人,并未急着答话。
后平南阳虽已结盟,但后平买通齐蛮族筑坝断流之事乃是机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大军出发前,除了裘图的几名心腹,其余人并不清楚裘图的计划。
眼见南阳将领开口质问,裘图淡淡道:“时机未到,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这话若放在后平的军队中,自然无人敢再问,但南阳将领也有几分傲气,闻言更是拧眉:“大将军,咱们南阳士兵的命也是命。”
裘图目色一沉,不悦道:“发兵前,两国国主皆有盟约,此战由我指挥,谁若不服,可按军令处置。”
南阳将领噎了噎,面露不忿。
裘图的副将见双方脸色难看,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将军,各位将军忙了一整晚,不如吃完早饭再议事?”
裘图面色稍缓:“你们各自回营,辰时三刻再来我帐中。”
刚说到这儿,一名军校步履匆匆,跑进大帐。
他向裘图匆匆行了一礼,急声道:“大将军,前军遭人突袭!”
此话一出,帐内各人无不变了脸色。
这场袭击来得防不胜防,前军士兵正在领饭,就见无数火球从天而降。
那些火来自漳水岸边。
不知何时,岸边已经停了十几艘船,它们在晨雾的掩护下,来到临近营地的河岸。
无数火箭射向联军军营,箭上沾满火油,触物即燃。
士兵们丢下饭碗,忙着扑火,慌乱之中,只见一队人马杀到岸上。
他们黑衣烈烈,疾行如风,仿佛漳水中生出的鬼魅,联军士兵还未看清来人身形,便已身首异处。
一时间,前军营寨阵脚大乱,处处响起“有敌”的疾呼。
就在这时,后军竟也起了火。
熊熊火势直冲云霄,如同绚烂的朝霞映红了长空。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怔住。
起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囤积粮草之地。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裘图率领数万大军攻打西南,随军带来的粮草足够月余之用,这些粮草全都囤放在后军之中,四处皆有寨墙包围,可谓固若金汤。
然而敌人不知从何处纵火,转眼之间,最外侧的几座粮草棚全都烧了起来。
长风刮过,自北向南,风助火势,越燃越高。
等到裘图带人赶至后军,那些纵火之人早已不知去向。
“启禀大将军,”守粮官跪倒在地,抖若筛糠,“这是在地上捡到的干粮袋,这些人应当在附近潜伏了好几天,他们放完火就立刻撤退,像是早有准备。”
裘图面色阴沉,调转马头直奔前军营寨。
透过一片火海,他依稀看到一队黑衣人马直奔河岸。
“追!”
裘图拔刀在手,厉声喝道。
这场突袭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平阳联军的伤亡虽不严重,但敌人的目标显然是冲着粮草辎重而来。
倘若就让他们这样逃掉,不说裘图面上无光,整个联军的士气也会大受影响。
裘图亲自带人,紧紧追在那队人马身后。
敌人如一阵黑色的旋风,顷刻便刮到了岸边。
落在后方一人回头看向裘图。
两人相隔十几丈,裘图却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他的目光狠狠一震。
“百里嚣?”
马上的骑士翘起嘴角,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嘲讽,裘图只觉脸上的旧伤隐隐刺痛 。
他双腿夹紧马腹,摘下鞍上的弓箭,“嗖”地一箭向前方的人影射去。
百里嚣手腕一翻,将那支利箭砍落在地。
裘图不依不饶,再次弯弓,这回,三箭连发,流星般射向百里嚣的胸膛。
“铛铛铛”三声,三箭被百里嚣拦腰斩断,激得裘图眼眶发红。
他正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