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日没夜赶路,雁安宁虽未叫过一声苦,但短短几日,她就瘦了好些,百里嚣总觉得再这样下去,等他们到了临漳,雁安宁抱起来就会全是骨头。
雁安宁笑了笑,点头:“你说了算。”
她骑在马上四下打量,这个镇子很小,依山而建,房舍皆以木头搭成,看上去很有些年份,家家户户门前种满各色花草,一进镇子就闻到一股花香。
正对镇口的主街上开了几家店铺,天色将晚,店门口点起了灯笼,红通通的烛火在暮色下将四周映得暖融融的,叫人见了就觉疲惫顿消。
“幸好咱们人不多,”雁安宁道,“不然这里的客栈怕是住不下。”
她与百里嚣的人手共有四十余人,为了方便赶路,百里嚣除了原先指定的几名私卫,便只带上了她和叶灵芝,剩下的人则按原来的计划继续前往雍城。
阿韭与小金原想与她同行,奈何两人骑术不佳,雁安宁便让她们跟着雁左等人先去雍城安顿。
一行人走进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叶灵芝找小二定了几间上房。
“小哥,你们镇上哪家饭馆好吃?”叶灵芝打听。
小二热情地朝门外指了指:“对面那家就挺好,外来的客人都喜欢。”
众人放下行李,一起去了小二推荐的饭馆。
这家馆子同这座小镇一样,店面不大,厅堂只放了四张桌子。
有趣的是,每张桌上用陶瓶插了一束野花,甚为别致。
雁安宁想起客栈里也处处插着花,笑道:“这个镇子与别处倒是不大一样。”
她从未到过西南,一路行来看到的风土人情皆与梁州和京城大相迳庭,而这座镇子更是与众不同。
“这个镇子有许多人是附近山里的夷人后裔,与山下人通婚才搬到了这里。”百里嚣道,“夷人大多喜欢花,住的地方也会种满花草。”
雁安宁朝角落里望了眼:“他们也是夷人?”
角落里坐了一男一女,两人都很年轻,女子大约二十出头,衣饰华丽,衣袖裙摆上的纹样与雁安宁日常所见大有不同。
她仔细朝对方打量几眼,不由轻咦一声。
百里嚣道:“怎么了?”
雁安宁朝他侧首,低声道:“她戴的首饰我见过。”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来自京城飞镜轩。”
听到这个名字,百里嚣目光一闪。
“如何确定?”他对女子的首饰没兴趣,但对雁安宁和飞镜轩的关系很好奇。
雁安宁在进宫前特意去了趟飞镜轩,而她随身带的那些机关首饰似乎正是出自那里。
雁安宁轻笑了下:“飞镜轩是我哥的私产,这三年一直由我打理。”
她作为幕后东家,认得飞镜轩打造的每一件首饰,而那女子身上戴着的那些价值不菲,一看便是她店里的贵客。
飞镜轩对每位贵客都有造册,但那里面并没有来自西南的客人。
雁安宁心中好奇,忍不住往那女子身上多瞧了两眼。
她的目光大概惊动了对方,女子的同伴朝她看了过来。
那名青年目光犀利,望过来的眼神充满不善。
他看清雁安宁的相貌,似没料到是名手无寸铁的女子,微愣了下,警告地瞪她一眼。
这一眼恰好落入百里嚣眼中。
百里嚣两眼一眯,目光比对方更冷。
青年霍然起身,仿佛一只炸了毛的豹子,将身旁的女子掩在身后,朝雁安宁一行露出防备的神情。
雁安宁按住百里嚣的手腕,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知那青年的反应为何如此剧烈,但他们的目的是赶路,没必要在这儿节外生枝。
雁安宁安抚住百里嚣,转头朝青年那桌点头笑了笑。
对方若是夷人,或许有他们的忌讳,方才她盯着那边的女子看了太久,确实有些冒昧。
那边的女子并未察觉两头的暗涌,她一直低着头,像有满腹心事,直到青年站起身,她才注意到他的动静,抬头问:“阿鬼,你要做什么?”
名为阿鬼的青年顿了顿,双手按着桌沿缓缓坐下。
“没什么,”他语气温和,对女子道,“你吃好了吗?”
女子长叹口气:“没胃口。”
阿鬼看着她面前一动未动的饭菜,皱了皱眉:“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女子放下竹筷,“回去吧。”
她率先起身,阿鬼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两人经过雁安宁这桌,女子朝他们扫了眼,无甚兴趣地收回视线,慢慢走出店门。
百里嚣盯着两人的背影:“是齐蛮族。”
“齐蛮族?”雁安宁此前看过西南的风物记载,对这边的夷人部族略有所知,“听说齐蛮族在所有夷人中的势力最大?”
百里嚣点头:“齐蛮族聚居在漳水上游,他们只与夷人通婚,从不与汉人打交道。”
“我看那姑娘的仪态不像普通百姓。”雁安宁道,“她戴的首饰更是价值千金。”
“她穿的衣裳服色只有齐蛮族的贵族才能使用。”百里嚣道,“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大概是她的仆从。”
“你怎么知道?”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