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真大,”百里嚣道,“整个大衍,怕也只有你敢拐带皇后。”
“皇后又怎么了?”雁安宁道,“谁稀罕做那个皇后。”
百里嚣听她语气激动,顺毛摸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如果皇帝真像她说的活不了几日,她要出宫就容易多了。”
“未必,”雁安宁露出几分担忧,“我巴不得皇帝马上就死,但他一死,谁来继位?”
百里嚣眉毛动了动:“你反正要走,与你何干?”
雁安宁瞥他一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皇帝只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幼子,这个孩子天生痴傻,换谁都不认为他有资格继位。
但这个孩子恰好养在段皇后名下,皇帝若死,一定会有人借此大作文章。
想到复杂的朝堂局势,雁安宁将下巴在膝盖上重重磕了两下:“我一定要赶紧带段姐姐走。”
百里嚣摇摇头:“这么晚了,你那脑袋瓜能不能消停消停?”
雁安宁撇嘴:“我也没办法。”
她身子很疲倦,脑子却转个不停,她哀怨地看向百里嚣:“都怪你,你若不来,我早睡了。”
哪会挨到现在睡意全无。
面对她的埋怨,百里嚣笑了笑,“饿不饿?”他问。
雁安宁眨巴眨巴眼,她刚才和他说什么来着,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百里嚣不问还好,这一问,雁安宁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她今晚折腾到现在,晚饭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尽了。
“有一点,”她朝架子上抬首,“那里有盒糖,帮我拿一下。”
她顺口支使百里嚣,百里嚣却不动:“这么晚了,吃糖伤牙。”
雁安宁撩撩眼皮:“我屋里只有这盒吃的。”
大半夜的,总不能叫阿韭她们起来帮忙做。
百里嚣起身。
雁安宁盯着他,正想问他想干嘛,就见百里嚣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下一刻,百里嚣无声来到卧房门边,拉开房门。
“哎呀!”
阿韭跌了进来。
她与雁安宁大眼瞪小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姑娘……”
雁安宁微愣,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阿韭站定,两手背在身后,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只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犹疑的目光在雁安宁与百里嚣之间扫来扫去。
百里嚣道:“她在外面蹲了好一阵了。”
雁安宁张了张嘴,又闭上。
好一阵是多大一阵?百里嚣发现有人来怎么不提醒她?他们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她怎么有些心虚呢?
雁安宁收回纷飞的思绪,对阿韭道:“你——”
“姑娘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阿韭立刻出声。
雁安宁只觉更加不对劲了。
阿韭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并不担心那些大逆不道之言被她听见,她只担心百里嚣的胡说八道带坏了小丫头。
她挪到床边:“我饿了,你去替我煮碗面来。”
“好。”阿韭说完,看了看百里嚣,朝雁安宁道,“只要一碗吗?”
雁安宁清清嗓子:“你若饿了,也给自己煮一碗。”
她停了停,又道:“你饿吗?”
这话却是对着百里嚣说的。
百里嚣笑了声:“终于肯请我吃饭了?”
雁安宁抽抽嘴角:“饿了自己做,我的丫鬟可不是给你做饭用的。”
深更半夜,梧桐苑里安静而热闹。
三碗热腾腾的手擀面放在木盘里,雪白的面条,绿色的青菜,面条上还盖了一块金灿灿的炒鸡蛋。
“这么快?”雁安宁问。
“他擀的面条,我炒的鸡蛋,”阿韭老老实实道,“姑娘,你们快些吃,我去外面替你们把风。”
她抱着自己的碗就走,雁安宁甚至没来得及叫住她。
屋里转眼就只剩下她和百里嚣两人,雁安宁看着关上的房门:“你对她说了什么?”
阿韭刚才的表现俨然把百里嚣当成了自己人,后半句话听上去更是怪怪的。
“能说什么?”百里嚣把筷子递给她,“没你同意,我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话简直欲盖弥彰,雁安宁接过筷子:“同意什么?”
百里嚣坐下来,一只手撑着脑袋,慢吞吞道:“同意跟我回西南。”
雁安宁拌面的动作一顿:“说什么胡话。”
百里嚣道:“你自己说过的,将来有空,会去西南看看。”
“那是将来。”雁安宁道。
“我知道你想北上去梁州,”百里嚣道,“但你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雁安宁放下筷子:“什么意思?”
“青、云两州恐怕要叛乱。”百里嚣拿过她的筷子,替她拌了拌碗里的面条,“先吃面,再不吃就坨了。”
他把筷子塞回雁安宁手里,将碗推回她面前。
雁安宁下意识地接住筷子,脸上是还未褪去的震惊:“青州和云州要叛乱?消息可靠吗?”
这两州地处要道,正好扼住北上的关口,一旦起兵叛乱,京城与北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