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宁仔细瞧了瞧,那的确是火,一场大火。
“阿韭,”雁安宁唤道,“出去看看。”
那火离宫城不远,似乎就在这皇城之中。
阿韭凑在窗前看了眼,立刻出了院子。
那么大的火势,虽然一时半会儿烧不到宫里,但看上去十分吓人。不一会儿,两名小宫女也被惊动了,她们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熊熊的火光目瞪口呆。
雁安宁叫过两人,命她们去屋后的井里打水,将院子里的水缸全部装满。
她并不担心大火会烧进宫里,但看两个小姑娘六神无主的样子,干脆给她们找点事做,以免生乱。
她交代完这些,走出房门,来到院门口朝外观望。
一个身影就在这时撞了过来。
雁安宁往后一退,及时避开。
撞来的身影“啪”地一下绊在门槛,摔到地上。
那是一个男童。
大约四五岁的年纪,身形瘦小,穿了身紫色锦袍。
他趴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
雁安宁小心走过去,蹲下身:“你是谁?”
男童慢慢仰起脸,眼珠迟滞地动了动,看向她,又像是看向别的什么地方。
他木木呆呆的,全然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应有的天真灵动。
雁安宁伸手将他扶起来,他也没什么反应。
他就像一尊傀儡人偶,没有自己的意识,全凭别人摆布。
“你叫什么?”雁安宁轻声问。
男童安静站着,过了半晌,才像有了一丝反应,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
雁安宁蹙紧眉头。
她牵起他的衣摆,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
男童身上的衣袍布料是皇家才能使用的云州双面锦,衣上以金银双线刺绣祥云,腰带更是以缂丝织法织出虎纹。
他神情呆滞,衣裳却很干净,头上的小髻束得整整齐齐,显见有人打理。
这样一身华贵的装扮,只能属于皇族。
雁安宁想到这点,眸色微沉。
她又问了男童几句,对方不言不答,只定定地望着某处,好似发呆。
雁安宁暗自摇头,大约猜出这个孩子的身份。
大衍皇宫中,只有一个人符合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地位。
他是皇帝的长子,也是目前宫里唯一的孩子。
雁安宁以前在宫外就曾听闻,这位大皇子生来不慧,到了开蒙之年仍然口齿不清。如今看来,他虽然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痴肥蠢笨,但的确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大皇子的生母已逝,一直抚养在皇后跟前,雁安宁起身,正想唤人将大皇子送去凤阳宫,就见刚刚还傻站着不动的男童动了。
他一动起来就和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什么差别,转眼就窜出梧桐苑,一溜烟跑得老远。
雁安宁犹豫了一下,提起裙摆追了过去。
无论大皇子为何出现在这儿,她绝不能让他在梧桐苑附近出事。
为免惊动旁人,她没有大声呼叫,只是追在大皇子身后,如同追着一只不听话的猴子。
雁安宁没跑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前方那小孩儿却像不知疲倦似地,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树丛。
雁安宁扶额。
若不是为了不惹麻烦,她才不想管他。
她四下望了眼,见附近没人,也跟着钻进树丛。
茂密的树丛如同一条暗道,雁安宁在里面弯腰走了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她钻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小池塘。
池边有一座荒废的小榭,许久无人修缮,朱红的廊柱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白色的木头。
一个小小的紫衣身影蹲在廊柱下,正是大皇子。
雁安宁轻轻走过去,一把将他按住。
大皇子毫无反应,似乎又发起了呆。
雁安宁将他拽起来,正要把他带走,忽然听到一声嘤咛。
雁安宁怔了下,下意识地捂住大皇子的嘴。
那声嘤咛过后,又传来几声娇吟,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息。
雁安宁毫不迟疑,拖着大皇子就走。
身旁的小榭中,分明有对男女正在厮混,她无暇关心里面是谁,无论是谁,两边撞见都不是好事。
就在这时,小榭中传来男子含混的声音——
“娘娘……”
雁安宁脚下一顿。
娘娘?
哪个娘娘?
她不由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屋里的动静。
女子的呻吟甜腻动人,时而哀婉,时而放纵。
雁安宁听见男子气息不稳地问:“娘娘,我与陛下谁更厉害?”
女子娇呼一声,没有回答。
但屋里的情浪却似更浓了。
雁安宁不再听下去,抓着大皇子快步离开。
大皇子却在这时挣扎起来。
他的力气极大,雁安宁险些被他甩个趔趄。
她一把揪住大皇子的两条胳膊,将它们反扭在大皇子背后,拖着他钻进树丛。
“砰”地一声,身后小榭的窗户被人推开。
雁安宁不确定屋里的人是不是发现了他们,她也顾不上这些,弯腰拖着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