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处，时晚神色寡淡，那么多人死在她眼前，对她来说，仿佛死的是一群老鼠。
从陆瑾寒的角度看去，她眉梢挂着三分薄凉与讥诮，对那些人的惨叫无动于衷，似看着一群蝼蚁。
夜风呼呼的吹着，陆瑾寒这一刻突然听见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声。
时晚冷不丁的回头，那眼神像看着一个烦人精：“你没事自爆马甲做什么？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陆瑾寒：“……”
他闷笑出声，“你不是嫌我那张脸丑？”
“……”这下换时晚无语了，她看神经病一样瞥了陆瑾寒一眼，“你没病吧？”
把祸源推到自己身上这招，她还只有小时候在林知意身上见过。
这都多少年没人敢、也没人能这么干了？
那边，剩下的人见情势不对，纷纷逃离，留下满地尸体和血腥味。
空气里那股诡异的异香散去，四野又恢复了静谧。
时晚转身上车，陆瑾寒正要跟上，她落下车窗，对男人说：“善后。”
话音未落，红色跑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带着轰鸣声远去。
陆瑾寒还保持着伸手去拉车门的动作，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不多时，沈安带着人姗姗来迟。
看到这满地尸体，他惊得路都不会走了，“大少。”
陆瑾寒眼底笑意敛去，扔下四个字：“处理干净。”
“是。”
沈安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那辆红色跑车，也没看到他家少夫人。
看着陆瑾寒要上车的背影，他也不敢问，这一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沈重帮陆瑾寒打开车门，相比沈安，他的心思就少许多，对这一地的尸体仿若未见，他只要保证大少的安危就好。
陆瑾寒一坐上车，便吩咐道：“把谢东辰叫来。”
沈重从后视镜里看去，陆瑾寒手中，捏着一个小纸团。
看起来像是撕下来的某页书，上面还有一堆物理公式。
杀手死了一堆，回去的路上再没有不要命的跑来找死。
一个多小时后，陆家。
陆瑾寒走进客厅，就看到孙姨正苦着脸和珂珂小朋友说着什么。走近了才听清，她是在哄小朋友去睡觉。
但珂珂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愣是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我要等爸爸回来。”她固执地说着，声音里还有些委屈。
说完听到脚步声，就看见了陆瑾寒的身影。
小丫头欢快地扑过去：“爸爸！”
陆瑾寒满身寒气散去，下意识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为什么不去睡觉？”
珂珂搂着他脖子不放，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全是忐忑不安：“珂珂睡着了，爸爸就不见了。”
她不想睡觉，她怕自己睡着了就醒不过来，那样的话爸爸就会消失。
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陆瑾寒好说歹说，小丫头才答应去卧室睡觉，但也开出了条件，让陆瑾寒给她讲故事。
“爸爸你以前都会给珂珂讲故事的，爸爸不在的时候，姐姐就会陪着珂珂，但是姐姐讲的故事珂珂不喜欢。”
陆瑾寒看着将被子乖乖盖好，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的珂珂，拿过一旁的故事书，随口问：“哦？姐姐说的是什么故事？”
珂珂嘟了嘟嘴，“好多呢，有吃人的妖怪，抓小孩的狼外婆，她说小孩子的肉吃起来鲜嫩，小怪物们都喜欢。”
还有什么吃指甲盖时嘎嘣嘎嘣的声音像嚼豆子，拿头盖骨当摆件等等。
陆瑾寒：“……”
他爱怜地摸摸孩子的小脑袋，翻开书，给她讲了个正常的童话故事。
楼下。
谢东辰穿着睡衣就来了。
进门却只看见沈重：“陆总呢？”
沈重一板一眼道：“哄孩子。”
“……”谢东辰眉梢跳了跳，“哄什么？”
“孩子。”
“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总不能是陆瑾晏吧？
他径自上楼，安静的走廊让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声，在经过一个卧室门前时，正好听见陆瑾寒的声音：
“……在全国人民的祝福声中，王子和白雪公主将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那低沉的声音，在谢东辰的印象中，怼过监察部执事院的那群老不死，舌战群雄不落下风，也听过他冷酷无情的把人扔进海里喂鲨鱼的命令。
就是没听过他用这么近乎温柔的语气说童话故事。
陆瑾晏怕是都没有这个待遇。
谢东辰站定在门口，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昏暗，陆瑾寒的身体将床上的小丫头全挡住了。
听到动静，陆瑾寒回头瞥了他一眼，随即起身，小心地帮珂珂理好被子，不仅如此，他连关门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全程谢东辰都没看见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但还在听童话故事的年纪，想必也就只岁而已。
“你私生子？”谢东辰压低声音问。
不怪他会这么想， 除非亲女儿，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值得陆瑾寒这种护短的双标男人如此小心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