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审讯依旧再继续,所有人还是不能出宫,好在已能够随意走动,沈拂烟不能一直待在裴晏危安置的偏殿里,只好趁着出来透气的功夫,竖着耳朵打听其他消息。
官眷们已被审得差不多,如今女眷们全聚在花园里,彼此谈天安慰。
沈拂烟一入花园,几乎所有目光都投到她身上。
“要不怎么说有些人会钻营呢?从宣家弃妇、到异姓公主,如今又攀上了淮东王,这沈拂烟挺会惹是生非的。”
“拜她所赐,连累我们所有人都在宫中拘着,她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
姚蓁蓁安静坐在姚家姐妹堆里,听见一旁姚沐沐与开国伯家的小姐议论沈拂烟,顿时气得捏紧了手。
她看着沈拂烟目光在花园中缓缓搜寻,因祖母与母亲在此,姚蓁蓁不好直接向她挥手。
她扭头瞪了一眼姚沐沐:“长乐公主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昨夜都查清了,那画乃是逆党动了手脚,你这般歪曲事实,当心被锦衣卫和大哥的人捉了去!”
姚沐沐闻言立刻回瞪她:“乡巴佬还敢瞪我?我说的俱是事实,上次在金铺里,那女人还与大哥眉目传情,勾得大哥吼我。之前宣左相的儿子不也是,和离后还在她府外长跪不起,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依我看,她就是个祸水!”
“宣家咎由自取,怎么能怪公主!”姚蓁蓁气红了脸,“还有大哥想来月霁风清,怎可能与女子公然眉目传情?你这张嘴就是太能杜撰!”
两人像两只顶着角的小兽,几乎头对头厮打起来,姚夫人听见动静,赶紧回身呵斥她俩。
“吵什么吵,这里是皇宫,都把嘴巴闭好,不该说的话别乱说,被人听了去,祖父父亲也救不了你们!”
她满脸威严,姚蓁蓁赶紧乖乖闭嘴,姚沐沐性子骄纵,尤为不服气,仍旧嘀咕道:“她敢做,还怕人敢说?”
一旁的开国伯小姐疯狂戳着姚沐沐的腰,姚沐沐不耐烦道:“怎么了?你也怕?”
看见她拼命往身后觑的目光,姚沐沐皱眉回头,对上了姚夫人极为难看的脸色。
在她身旁,沈拂烟笑着望向姚沐沐,语气轻柔:“本宫倒是不在乎,姚三小姐真的敢说吗?”
她本是过来找姚蓁蓁说话,谁知一来便听见姚沐沐大放厥词,出言不逊。
“这便是姚家的家教?”
纵使知晓姚家势大,沈拂烟仍旧毫不留情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
姚夫人眉头微皱,朝她低头:“参见公主殿下,是臣妇教女无方,沐沐,快向公主殿下道歉!”
姚沐沐不敢忤逆母亲,可也不愿向沈拂烟低头。
她姚家是钟鸣鼎食之族,王朝更迭了姚家都不会倒,凭什么要她堂堂嫡出小姐对着一个伪劣的公主道歉?
“姚沐沐。”
姚夫人见她如此,再一看沈拂烟,面色淡淡的,眼底却浮着一层冰,想到昨日的传言,姚夫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姚沐沐,道歉!”
沈拂烟轻笑一声,在陷入寂静的花园中显得尤为清晰。
姚蓁蓁在她身后咬住下唇,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笑出声的心情。
让姚沐沐嘴贱,她不是第一回妄议沈拂烟了,这下骑虎难下了吧?
活该!
半晌,花园里响起了一声抽泣。
姚沐沐当众没出息地哭了。
沈拂烟轻轻瞥了她一眼,转身同姚蓁蓁说话,视她于无物。
姚夫人失望极了:“你还知道哭?谁为难你了不成,不过让你为自己的失言认错,你就这副模样,你这般,以后的宴会也不必参加了,在家学好规矩再说。”
姚家是世家大族,作为嫡系,尤其要受得住家业。
姚家人爱子却不会惯子,无论什么面子里子,错了就是错了。
若非当初幺女姚蓁蓁走失,她也不会将所有感情倾注在姚沐沐身上,致使这孩子在姚家一众晚辈中显得尤为骄纵。
是她的失职。
姚沐沐丢了大脸,气得几乎背过去,飞快地起身跑出花园,去了宫内暂居之所。
姚夫人派了婆子去寻她,也就不管了。
她走到沈拂烟身侧,低声道歉:“公主殿下,都是臣妇教导的不是,还望公主恕罪。”
沈拂烟对姚家其他人都很有好感,她朝姚夫人露出笑容。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对夫人没有半分不满,倒是姚三小姐,这般性子……今日若说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恐怕……”
她是真的在与姚夫人推心置腹,毕竟姚家世代忠良,姚蓁蓁还是她的好友,姚沐沐这个祸从口出的性子若不改改,以后少不得要惹出事来。
姚夫人何等机敏,立刻察觉到了沈拂烟的意思。
她心下稍软,没有一丝难堪的模样,而是朝着沈拂烟点点头:“公主教训得是,臣妇受教了。”
沈拂烟又在花园坐了会,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同姚蓁蓁告别,自己往一旁的小路上逛去。
走着走着,她发现脚下好像是通往恒王居所的路,心中一阵恶心,赶紧转身折返。
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裴晏危。
“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