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子冀第一次听说卫酒徒这个名字,不过他可以想象得到卫酒徒当时的心境,拥有绝佳的天赋,自以为举世无双,虽谈不上目中无人,但一定是高傲且自大的。
这样的人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之上,所以当天下人十分干脆的将他的名字排在刚刚踏足四境的顾春秋之下的时候,卫酒徒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所以离开了梨园去了长安城,在三千院门前等到了顾春秋。
只有早餐铺子的老掌柜看见了那一战,那一战之后顾春秋三天没吃早餐,卫酒徒自此人间蒸发。
当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但卫酒徒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甚至就连梨园也没有回。
“你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来参加焚香节?”
崔文若道:“因为卫师兄一定很想赢过顾春秋,焚香节悟道,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子冀并不这么觉得:“就算是他悟道精进,也不可能是顾春秋的对手。”
崔文若并不否认这一点:“也许,卫师兄只是想赢过自己。”
当年之事直到如今,卫酒徒始终都不曾露面,过不去的就是自己心里那道坎,用儒修的话来讲就是文心蒙尘。
焚香节充满了偈语箴言,如果能从中有所感悟,卫酒徒或许可以借此勘破心魔。
崔文若看着窗外,他当然没有见过卫酒徒,但只要是梨园弟子就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好奇之余也充满了遗憾。
也许这次能见到。
不过他反倒是不希望卫酒徒能够勘破心魔,心魔去除后必定还要再去挑战顾春秋,那不是好事。
......
......
新历三十五年三月十一。
朝歌。
小剑仙站在木楼外,回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且熟悉的人,那一抹永远挂在脸上的洒脱随意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的脸上只有厌恶和冷意。
想要在欧阳梨花的脸上看见如此冷淡的漠然表情是一件非常少见的事情,站在木楼外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木楼外站着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的模样,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腰上别着一把很普通的剑,长发披在肩上,唯一不普通的就是那张脸。
那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桀骜不驯的一张脸,仿佛就算是面对圣皇这样的世上最顶尖的强者那张脸也不会有半点屈服的退让。
但这张脸上却长了一双很普通的眸子。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很普通,那双眼里的目光甚至不如酒楼里的店小二有神采,可欧阳梨花知道,这双眼睛从前远比那张脸还要更加的桀骜。
“你竟还活着。”
欧阳梨花冷笑一声,微嘲开口。
这男人就是卫酒徒。
他能够感受到卫酒徒身上的气息,这些年来不仅没有半点进步,反而还退步了不少。
卫酒徒看着面前的小剑仙,圣朝三公子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圣朝之外诸如神教儒山佛门这样的地方对三公子也是礼遇尊敬。
他本也应该有这样的地位和名声。
“勉强还活着。”
卫酒徒露出了一个笑容,带着平静与自嘲,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半点曾经的傲气。
欧阳梨花看着他,许久之后收敛了眼中的厌恶和冷意,叹了口气:“还走不出?”
卫酒徒道:“起码还活着。”
卫酒徒是一名武修,当然不会文心蒙尘,当然不会因为一场失败而导致修为无法寸进,事实上自从败给顾春秋之后他直到如今都再也没有修行过。
“我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修行也不可能是顾春秋的对手,我也一直在思考修行到底是什么意义。”
欧阳梨花在木楼前坐下:“对于每个人来说,修行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变得更强,还有人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修行,在很多人看来修行就像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本就是应该要做的事情。
谁会去考虑为什么饿了就要填饱肚子?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寻自己的道。”
“你找到了?”
“找到了,只是尚未圆满。”
“所以你打算去焚香节。”
卫酒徒点了点头,平静的目光带着平静的笑容:“除此之外,我还想见一见那个李子冀。”
顾春秋的师弟,近几年来名满天下,卫酒徒对这样的人也很好奇。
这是二人见面之后卫酒徒第二次露出笑容,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他的气息也像是春风与湖水。
欧阳梨花目光略有些复杂:“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谁能相信,谁会相信曾经桀骜不驯,对待所有人都是冷言冷语,一副天上地下老子第一的家伙再次见面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卫酒徒道:“时间总能够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一个人,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欧阳梨花微有感慨:“如果当年你就是现在的心境,也不会蹉跎如今。”
朝歌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