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来此想做什么?”
谢鸢一身白衣,髻上只戴了一支白玉发簪,那是她和师父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身受重伤,发髻散乱,江陌清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一支玉簪,替她重新簪住散乱的青丝。
自那以后她便一直将这支玉簪视为珍物,如今江陌清死了,这是师父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别这么如临大敌的,便是我想做什么也做不成,我没那么傻,上赶着去送死。”
谢屿面上一动,上前了两步,“姑姑,放下吧,他已经死了,以后你该为自己活了,父皇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你也不用一直替江……替他做事,以后你只做自己,做西岭的长公主好不好?”
谢鸢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盯着谢屿看了半晌,蓦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原来我们阿屿已经长这么高了,姑姑都要踮脚才能摸到阿屿的脑袋了,时间真快啊,我们阿屿已经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以后要做个好国君,事事为西岭百姓着想,我们谢家,亏欠百姓许多,你要连着你父君和姑姑那份,一并补回来。”
谢鸢说罢后退一步,倏忽屈膝跪伏在地,谢屿忙上前要将她扶起,被谢鸢阻止。
“君上。”她只是说了两个字,谢屿便没再上前,谢鸢接着道:“军中玉符,臣无资格再管,请君上收回。”
谢屿看着她掌心那枚通体莹白的鹰型玉符,这些年来父皇,弟兄,世家,多少人为了这枚玉符争的头破血流,他们一方面厌恶姑姑,想要拿回兵权,一方面又希望姑姑能永久掌着这枚玉符,护佑他们一世安康,虚伪又自私。
“姑姑,你要走了是不是?”
谢屿怅然出声,随即在谢鸢跟前也跪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太监见状忙转身退开。
谢鸢只是愣了一瞬间,唇角无奈扯了扯,没有让他起来。
“姑姑,我如今坐到了这个位置,所以你要走了是不是?你也不要我了对不对。”
“傻阿屿,姑姑没有不要你,在姑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乖最有本事的小阿屿,你比你你所有兄长弟妹都要好,甚至比你父君好,西岭在你手中会越来越好的。”
“姑姑已经被这玉符困住了一辈子,如今已经不想再被它困在这深宫里了,你若是真的心疼姑姑,就放姑姑走。”
谢屿垂下头,在谢鸢面前,他一直都是从前那个连活着都要靠姑姑庇护的小小少年。
“姑姑是不是要替他报仇?”
谢鸢没说话,谢屿已然明白了她的打算。
“师父做过太多错事,一早我便知道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那么其他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姑姑要去杀了安帝吗?”
谢鸢眼神一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谢屿竟然连此事也知道,随即便释然一笑,看来从前那个只能受人欺辱的小少年的确已经长大了,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这是好事。
“即便姑姑真的要去杀了他,也不会连累到西岭,月影宗有许多出色的杀手,不到最后时刻,姑姑不会轻易动手的,你放心。”
“是不是只要安帝死了,姑姑就能一直在我身边了?”
谢鸢眉梢一蹙,有些不悦地看向他,谢屿却已经拿回了她手中的玉符,扶她起了身。
“姑姑不必紧张,如今谈和一事才定,国君新立,朝中上下大乱,我日后已经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谢鸢眸中满是心疼,终究还是心软了,“姑姑答应你,待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姑姑还会回来陪着你可好?”
“姑姑此话当真?”
“当真,等你哪一日娶到了意中人,不再需要姑姑的陪伴了,姑姑再离开。”
闻言谢屿眸中的光似是淡了一些,下一刻脑袋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你还真对徐凡那丫头上了心,她如今可已经成了景王妃,你们之间没可能了,你若一意孤行,最终只会伤了自己。”
“我知道。”谢屿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又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早就没可能了,从我们第一次互相利用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没可能了,我们不合适。”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合适在一起。
谢屿的生辰宴定在三日后,谢鸢答应他等过了生辰宴再离开。
谢屿很高兴琳琅愿意留下来陪他过生辰,即便或许她留下来更多是为了等容楼的伤再好一些。
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宴,朝中大臣如约参加,宴席上觥筹交错,看着他在大臣们之间游刃有余,琳琅突然会心一笑。
“看到他如今做了国君,你很高兴?”
“自然高兴。”琳琅没什么可避讳的,她虽然觉得解释麻烦,可也知道容楼身为皇家子弟,有些解释是很必要的。
“他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作为他的朋友,我很高兴。”
“真的只是这样?”容楼眼神存疑,琳琅耐着性子继续和他解释,“在我心里他真的只是朋友,我如今真的只是替他高兴,我虽然不像真正的公主那样端庄贤淑,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很清楚。”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