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田庆这一家子的事儿,也很简单。
田庆对田云长是有怨的,他总感觉,如果不是田云长非得坚持替张家守墓,他不可能会过得这么惨。
想当初张家被灭了以后,田云长就应该带着他们哥俩离开这里。
张家人都死绝了,还守啥墓啊,对吧。
但田云长固执啊,因为害怕那些人发现张家祖坟的秘密,非得阻拦这些人挖坟。
结果嘞,张家早就做好准备了,人家那祖坟啥破绽没有,反倒是田云长的腿被打断了。
腿断了,就赶紧离开呗。
结果,田云长这犟种,就不啊。
盖个小草房,继续留下替张家守墓。
田庆能怎么办呢?
田云长虽然是他爹,但腿断了;有个弟弟,但体弱多病,根本啥都干不了。
作为家中长子的他,可不就得挑起生活的担子,艰难地护持着他们往前走么。
正当他觉得人生灰暗,看不到丁点光亮的时候,原配妻子段诗韵出现了。
说起来段诗韵长的是真漂亮啊,明眸皓齿,一笑还带俩小酒窝。
照理说这样的姑娘,肯定得嫁到大户人家去,即便嫁不到大户人家,那怎么说,也得嫁给个上等户吧。
结果,段诗韵这姑娘,偏偏一眼相中了他。
嫁给他了。
跟段诗韵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田庆就跟掉到了福窝窝里一般,整天咧着嘴笑,生活幸福美满呢。
但从段诗韵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就不是个普通的农家女,能起的名字。
段诗韵的爹,是附近的私塾先生。
段诗韵也识文断字,有点见识。
自打结了婚以后,就忧心忡忡地对田庆说:
“自打张家店那儿来了小鬼子,我就觉得心神不宁的,总感觉要有祸事发生。
不如咱们离开这里,去旁的地方谋生吧。”
田庆早也早就厌烦住在这里了,因此就跟田云长说:
“爹啊,咱们搬走吧!您也看到了,张家店早就被小鬼子给占领了。
那些人都是畜生,咱们再在这儿待着,说不定啥时候就遭了毒手了。
莫不如早做打算,离开这里吧。”
田云长自然是不愿意的,不光他自己不乐意离开此地,甚至也不许田庆夫妻俩离开:
“庆儿啊,咱家祖爷爷答应了张家要替人家守墓二百年,这还没到期限呢,咱们咋能走呢?
那不是背信弃义么?
不行,我不同意搬走。
你和你媳妇也不许搬。
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田庆那时候还是个挺孝顺的孩子。
其他亲人都在张家灭门之日,一起被人给杀了,就剩这么个爹,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他能不对他们好么。
于是回去就劝段诗韵:
“媳妇,我爹不同意搬家,不然咱们再等等吧。
过几天,我再去好好跟爹说说,你先将就几天啊!”
段诗韵自小就温柔和顺,既然公爹不同意搬家,自己男人还这么说了,那就暂时不搬吧。
可没过几天就出了事儿了。
这一天,段诗韵挎着个小土篮子,给在地里干活的田庆送饭,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几个路过的小鬼子给看着了。
过来就把她给抓住,祸害死了。
田庆在地里干活,还伸着脖子等着段诗韵给他送饭呢。
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右边眼皮子还蹦蹦直跳。
心神不宁的。
他赶紧拎着锄头,就往回走。
结果走到半道,就见到了段诗韵平日里拿着给他送饭的小土篮子了。
饭菜都已经打翻在地,土篮子也被踩稀碎。
知道这是出事儿了。
疯了一样四处查看。
终于在河滩上找到了段诗韵的尸体。
肚子都被小鬼子用刺刀给刨开了,身上跟血葫芦似的,数不清的伤口。
田庆当时就一头扎到地上,晕死过去。
等他醒转过来,抱着段诗韵的尸体,那是放声大哭啊。
脱下衣裳,把段诗韵包裹起来,抱回家里。
转头怀里揣着把牛耳尖刀就出去了。
见人就问,看没看见有陌生人从这边经过。
他们这儿本来就没住几户人家,倒是有个路过的老头儿说:
“啊,我放牛的时候,倒是看见有几个小鬼子嘻嘻哈哈地打前头经过。
至于说旁的陌生人,还真没见着。”
田庆一听,扭头就直奔发现段诗韵的河滩上去了。
河滩上都是沙子,他过来仔细这么一瞧,发现除了他自己的脚印,和段诗韵那小脚印以外,剩下的脚印,除了大小不一样以外,鞋底子的印记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说明啥?说明这些人,穿的鞋子,都是统一样式的。
那在他们这附近,能穿统一样式鞋子的人,除了小鬼子,没别人!
田庆疯了一样,拼命顺着脚印,就往前头追。
那能追得着么,小鬼子都走多半天了。
而且,只有河滩这里有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