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的面色愈见阴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连李兰也不敢再言语,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偌大的屋子,静得只剩小睿儿微弱的抽泣声,小猫似的可怜。
沈老夫人深呼吸,缓缓开口:“凛儿,你怎么说?”
沈凛抱着沈明睿,面若冰霜。
从进福寿堂夺走孩子,就再没看过她这个母亲一眼。
直到此记得被点名。
“睿儿是我大哥的孩子,谁再敢伤害他,我决不放过!”
沈凛抛下狠话,便抱着沈明睿离开。
李兰想跟,又不敢。
还是沈凛喊她:“大嫂,起来!”
她才唯唯诺诺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起身小跑着追出去。
苏锦绣垂下眼眸,走到沈老夫人身后,为她按摩肩膀。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
儿子不听话,新妇威胁她,岂有此理!
没有新妇管家,将军府就倒了不成?
沈老夫人怒极反笑:“好,好!这是你说的!锦绣,取钥匙!”
“母亲……”
苏锦绣为难的红了眼睛,对叶清欢说:“夫人,您就认个错……”
“不必了。”
叶清欢自己起来,解下钥匙交到苏锦绣手里。
“母亲若无别的事,媳妇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叶清欢就这么走了,完全不等沈老夫人同意。
苏锦绣目瞪口呆,屋里的嬷嬷丫鬟们面面相觑。
主母是要和老夫人闹掰吗?
好大胆,是将军给的底气吧?
大家在心里猜测着,沈老夫人气炸了,胸脯子剧烈起伏。
苏锦绣连忙劝慰:“母亲,身子要紧……”
“她好得很!”沈老夫人用力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看她发作出来了,苏锦绣暗暗松了口气,挥退众人:“都下去吧!”
“是。”
沈老夫人喝了半茶盏,才缓过来,问:“锦绣,你说他们是不是合起来对付我?”
“不能吧?夫人和凛哥还没圆房呢!”苏锦绣低声说。
“若她为了讨沈凛欢心呢?”沈老夫人冷哼,“今晚他们可是一前一后从金风院过来的。”
“这,就不好分辨了。可是母亲,若夫人能得凛哥欢心,也是好事啊!”苏锦绣小声说。
“哼,我要的是听话的儿媳。不是娶回来和唱反调的!”沈老夫人把茶盏重重搁回桌上,“锦绣,你着人去金风院盯着,看她和沈凛到哪一步了。”
“是!”
……
夜色渐深,秋风寒凉。
叶清欢泡了冷水澡本来就不舒服,又出门吹了风,回去后就发起烧来。
“春雨,去请大夫。悄悄的别惊动福寿院。春燕,你再给我加床被子。”
“唉,夫人你不该泡冷水澡。”春燕弄了两个汤婆子给叶清欢捂着,“更不该管大房的事。”
“我不管,黑锅迟早也落在我身上,不如早早撇清关系。”叶清欢苦笑。
就说了大户人家的主母不好当吧?她才新官上任第一天呢,就出这么多事。
幸好她机智,就着睿儿的事把库房钥匙又还了回去。
“只怕以后和老夫人离了心,日子不好过。”春燕叹息。
丈夫不归家,婆母不喜欢,管家权又都在侧室手上。
难怪大小姐宁愿去侯府当妾,也不嫁将军府。
可怜二小姐没有娘家撑腰,只能自个儿如履薄冰。
春燕想想都要哭了。
叶清欢抱着汤婆子,不在意地笑笑:“咱们又不缺钱,过自己的日子呗!”
“可是,可是……”
“好啦,我不需要丈夫的宠爱,也不需要婆母呵护。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好好活着!”
刚从松院过来的沈凛,本来是准备找叶清欢算账的。听到这话,在门外停下脚步。
不需要他?也不需要婆母?
难道她从不曾站队,是他误会了她?
想到她今晚为了睿儿舍弃管家权,沈凛冰冷的面色有所松动。
“春燕,我还是冷,你再添床被子。”叶清兰软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病了?
沈凛长眉紧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将军!”春燕大喜。
沈凛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看着叶清欢:“为什么?”
“嗯?”
叶清欢被烧得反应也慢半拍,不解地眨巴眼睛。
双颊通红如玫瑰盛开,杏眸水润迷离,像最温驯的小母鹿。
只一个眨眼,就击中沈凛的心巴。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沈凛别开眼,问:“为何要放弃管家权帮大嫂?”
“稚子无辜。我虽不喜大嫂,但也从未想过伤害。”
叶清欢这是实话。
连男人都不稀罕争,她又怎么会和李兰计较?
沈凛沉默了,半晌,道:“你是正室,是主母,理应由你管家。明日,我去找母亲说。”
“千万不要!”
叶清欢晃晃脑袋,想甩去眩晕感,结果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