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静。
此时晏七七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他是故意装睡,过了片刻又叫了一声,“大人?”
这次回答她的是轻微有序的鼾声。
晏七七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
事不宜迟,为了防止他中途醒过来,晏七七说时迟那时快,拿在手里的银针快如闪电,直接封住了郝连澈后颈的昏睡穴。
下一秒,只见郝连澈身子一软,整个人突然失去了重心直接滑落在澡桶里,木桶极大,水瞬间就没过了他的头顶。
要不是晏七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说不定他要被自己的洗澡水活活淹死。
他晕过去了,晏七七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怕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引起外头人的怀疑,把郝连澈拉起来后,又按照之前的样子让他手趴在木桶边上,干脆就让郝连澈就这么泡在木桶里,刚要走,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想了想还是拉住衣架上的长衫搭在他裸露的后背上,然后才快步走出。
门口没什么守卫,晏七七垂着头一路躲躲闪闪,总算是出了望月楼,马儿还被系在隐秘
的地方吃着草,她急忙解开飞身上马,扬着马鞭一溜烟的跑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彼时她刚走,被封住了昏睡穴的郝连澈就转醒了。
神情高度紧张的晏七七根本就没发现,从她转身要走的那刻开始,身后紧闭双眼毫无知觉的人就已经醒了,而且还一直目送她出了营帐。
她一走,景殊就从另外一边闪进来,见怪不怪的搀扶着郝连澈从浴桶里站起来,语气稍微有些不满,“陛下,您就这么让她走了?”
郝连澈全身湿透,罔顾景殊递过来的毛巾,直接将里衣穿好,淡淡的嗯了一声反问,“不然呢?告诉她,我其实是郝连澈?让她当场失去理智再砍我几刀闹得人尽皆知?”
这一点景殊实在是想不通,当初送药材到成国公府暗示自己身份的是陛下,如今想要隐瞒身份的人又是他,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小兵是晏七七的?”
景殊在这里就是暗卫的身份,从不路面,躲在暗处保护郝连澈。
虽然陛下武功高强
,但他依旧要做好自己分内的职责。
刚才很明显,晏七七是敲晕了士兵换了衣裳混进来的,景殊也是在外头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士兵被脱光了铠甲丢在马厩里,他为了陛下安危,没有惊动任何人,先到这里看了看。
一看果然就发现了不对劲,哪有士兵的盔甲有自己身子两个大的,很明显这个人是个冒牌货。
见陛下没有动静,景殊也就躲在一个角落里暗中观察着。
不过他刚才看陛下闲情逸致的模样,像是一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穿在身上的衣服虽然很脏,可是靠近我的时候我仍然闻到了我熟悉的味道,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手。”
景殊没懂,“她的手?手怎么了?”
郝连澈示意景殊把手伸出来,“你看看的手。”
景殊长年累月的握住兵器,掌心都是老茧,手关节也比一般人要大。
见景殊依旧没明白,郝连澈耐心解释,“这批被甄选出来的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几天没洗澡是常事,和你一样手指粗糙是
常年用兵器所致,可是刚才她的手就算是沾了泥,还是细白葱一般的纤细,破绽就在这个手上。”
原来竟是这里让陛下看见了破绽。
“那既然如此,陛下您又什么都没说,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吗?”
事已至此,郝连澈也没想过要隐瞒他。
发丝上还有水在滴,他也毫不在意,用玉簪将如墨的长发斜插挽起,平淡的语调中有一丝异样的宠爱,“我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转移七七的注意力,让她有点事做。”
景殊不以为然,“可是您这是在耍她啊……”
话音刚落,他就惊觉自己失言了,干笑两声道,“那什么陛下,我突然想起有事情要和星澜说,您,您先忙着,属下告退了。”
还不等郝连澈同意,他自己就一溜烟的跑了。
等景殊一走,郝连澈拿起披风,信步走到瞭望台上,晚上寒风凛凛,吹得郝连澈身上的长衫猎猎作响,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处飞驰而去的骏马,眼神里尽是痴缠眷恋。
……
晏七七从望月楼里出来,心跳
的很快。
她甚至觉得很慌,马跑得飞快,她依旧觉得背后仿佛有一只眼睛在一直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直到回到皇宫,她还是没冷静下来。
刚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是那个云时除了姓云之外,半点破绽也没有,她现在根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是她又没胆量再去打探虚实,就这么心绪翻涌的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凛冬已过,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转眼就到了晏洛青出嫁的日子。
晏帝的气早就已经消了,毕竟是嫡公主出嫁,该给的仪仗和体面到底是给足了的。
从皇宫朱雀门开始,送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红妆十里红毯一路铺到了许国公府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