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长时间的缄默。
郝连澈也没再叫景殊离开,而是抬头看向远方,双眼中有景殊看不懂的光芒在闪烁。
接着他听见殿下的声音低低的,犹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景殊,如果你的生命中曾出现一个人,她让你欢喜让你忧,在你有危险的时候还会舍命保护你,明明样样不如你,偏偏义无反顾将你护在身后,那你千万不要错过。”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哽咽之声,不大,却能让听的心弦狠狠一颤,“我见过很多女人,她们接近我各有各的目的,可只有她,肯为我拼命。”
郝连澈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附近有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感情,“那次在暗夜重楼的山洞里,漆黑无比,当时我知道,就算只有一个出口,我也能活着出去,可她当时一无所知,一把推开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在我前面,告诉我她来探路,她可以保护我……”
说到这里,郝连澈低头一笑,言语中是显而易见的宠溺,“你不知道,当时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明明害怕极了,还装作老练的样
子只为让我安心,景殊,你知道我当时心里的感觉吗?”
“当时的我和她只是泛泛之交,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托付性命的地步,可她毫不在意,言之凿凿说要保护我,我这一辈子,向来都独来独往,有个娇滴滴的女子说要保护我,连我都觉得可笑,但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对她动心了。”
他和七七之间,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忆犹新,深入骨髓。
他这二十多年活的凄苦,但凡有人给了他一丁点甜头,他便视若珍宝,倍加珍惜从不轻易示人。
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微不足道的的微光,可是对他而言,却是温暖他身心的全部。
景殊也没想到自己这平常的一问竟然将殿下心窝子里的话掏出来了,一时也哑口无言,再想要劝说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这样的美好他实在不忍心戳破,便悄悄的退下了。
当摘星殿里只剩下郝连澈一个人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地走遍了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殿内还残留着七七身上好闻的若兰香。
只是香味还在,人却不知在何处了。
今夜
,本应该是他和七七的大婚之日,如今只觉得倍感凄凉,殿内的红绸和红烛随风摆动,更是凄凉。
过了很久,他才踱步走到内室,一抬眼就发现一个蜷缩的身影。
“欢喜?”
泪眼婆娑的欢喜抬头,发现是太子,本来还有些红润的脸庞竟然瞬间变得煞白,害怕地蹬腿往后退,宛如看见的是十分可怕的魔鬼。
郝连澈面色一紧,一把抓住欢喜,”你怎么了?在害怕什么?”
欢喜哆哆嗦嗦话都说不顺,四肢一直在抖,“殿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往怀里塞,动作太明显,郝连澈的眼角隐约扫到了非常熟悉的颜色,他朝欢喜伸手,“拿出来。”
欢喜很害怕,还是壮着胆子摇摇头,“没……没什么,只是,只是奴婢的贴身之物……”
本来郝连澈还在怀疑,如今看欢喜的态度,他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之前忽略的东西总算是有了答案,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温柔,身子也半蹲着和缩在角落里的欢喜视线平齐,语调也尽量放缓
,“欢喜,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七七临走之前告诉你,要你趁乱出宫?”
果然,他此话一出,欢喜脸色愈发青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外露,慌忙不迭地摇头,“不是,您看,看错了。”
郝连澈很有耐心,并没有因为欢喜慌里慌张的搪塞就让她蒙混过去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让我猜猜看,你出宫是要干什么,七七应该给了你信物吧?”
她似乎对手里的东西十分看重,郝连澈眸光微微一扫,有一截络子落在外面没塞进去。
他心下了然。
“信物是一块玉佩?”
郝连澈记得,昨日他们出宫之时,晏七七将她十分看重的玉佩带在了身上,那块玉佩很明显是男人的配饰,之前在太医馆他也见过。
七七对这块玉佩宝贝的很,后来她被关进天牢的时候她并没有戴在身上,而且事发突然,七七可能根本就来不及和欢喜说,所以……七七之前或许告诉过欢喜某些事情,忠心护主的欢喜才想孤注一掷,拿着玉佩去找人。
此刻被吓得六神
无主的欢喜根本就不知道郝连澈已经凭一块玉佩就将事情分析出来了,而且还猜中了她全部的心思。
见欢喜没有说话,郝连澈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事到如今他反而不着急了,也顺着床榻的边缘坐了下来,欢喜非常警觉,她平日就害怕郝连澈,如今见他跟吃错了药一样竟然坐在自己身边,心中更是忐忑,不着痕迹的朝旁边挪了挪,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郝连澈只当自己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欢喜,你知道吗?今天本来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七七的凤袍上有我亲自去司礼监甄选的珍珠,个大圆润又饱满,是南海鲛人国的珍品,八十八颗都是我亲手挑的,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