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二,一是确实是他在年少之时没有注意耗费了精神气,战场厮杀以命相搏落下了不少病痛,虽然后来卸甲归朝后身体休养好些了,但到底是埋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膝盖和手腕就会酸痛无比,吃了很多副药就是不见好。
二是自从七七远嫁和亲,父女从此山海相隔,要说晏天霁心中对晏帝一点怨言都没有也是假的。
他驰骋沙场几十载,忠心为国搏得高官厚禄加身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家人周全,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七七成了替罪羊,他一想到自己放在手心宠爱的宝贝在受苦,心中郁气集结,便更是愤愤不平。
偏偏还不能发作。
因为晏帝大肆封赏了他。
如此一来,他心中郁结难消,更觉得生无可恋,常常独自一人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夜,再强健的身子骨也禁不起这么消耗,久而久之染了疾,晏天霁干脆顺水推舟,以此为借口在府中休养了月余。
朝堂之上整日为争宠争的你死我活,他也觉得累了,如此一来,还真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要不是刚才门童过来通禀说有贵客来访
,晏天霁都不会迈出书房一步。
晏天霁出来一看门口站着的人,不禁愣了愣。
“许世子?”
其实在晏天霁的心中,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他那么大张旗鼓的退了和七七的亲事,这个后生他还是挺看好的。
俊朗的容貌,才华横溢,君子温润如玉就是说他这种类型的。
不然当初太后懿旨下达之时他也不会如此高兴。
以长辈的眼光来看,他和七七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惜啊,万事不可能都遂人愿。
听见声音的许世安回头,恭谨的朝晏天霁行了个大礼,“微臣拜见成国公。”
三品大员拜访一品诰命侯,依循祖制是要提前一日沐浴焚香后才能拜谒。
“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国公恕罪……”
晏天霁也不是在乎虚礼的人,他眼神炯然的看了一眼许世安身上的官服,沉声笑道,“许大人请坐,本侯也要恭喜世子高升啊。”
前几日还是四品官,今日来就穿了三品官服,看来传言非虚,如今面前的这位甚得陛下宠信。
晏天霁虽然没去上朝,那也不代表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他
不去问,自然也会有人将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到他耳边和面前来。
许世安笑得十分诚恳,“国公爷谬赞了,今日世安前来正是要谢国公爷的提携之恩,要不是您,陛下也不会如此信任下官。”
“哦?”晏天霁像是不明所以。
许世安面色越爱恭谨,将话说的很透,“国公爷身为大将军,六部之首的兵部尚书是您的得意门生,大理寺更是隶属于六部,如果没有您的允肯,世安怕是想踏入仕途都难。”
晏天霁是两朝元老,无论是人脉还是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之前受过那等羞辱还能不计前嫌,除了晏天霁也没有谁了。
听见这番话,晏天霁也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他摆了摆手又握拳靠在唇边压抑的咳嗽了几声,“许世子抬举本侯了,是你自己人才出众,本侯只是略尽了绵薄之力。”
许世安环顾了一圈大厅,这是他第三次来成国公府,之前两次急匆匆的都没好好看过,这次来等了些时候,他发现和外面秋风萧瑟的景象不同,十月底的天气了,这院子里的花
竟然还开的异常繁华。
“侯爷,这花是什么品种?灼灼盛放真好看。”
许世安没入仕之前一直是描绘丹青的高手,其中又以画植物而闻名京城。
他花了那么多种花类植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晏天霁一听,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柔来,“哦,这花叫凌霄花,七七原先在府里的时候一直是她照料的,当初她还对我说这花开的时候特别好看,而且越是寒冷,越是盛放,之前我还不信,可惜啊,她没看见,我倒是看见了。”
说到这里晏天霁的语气又低沉了些。
许世安却被凌霄花上的一块小木牌吸引了,拿在手中,他看见上面是用细小的楷体字写的一句诗,不由自主的就念了出来,“直绕枝干凌霄去,犹有根源与地平,不道花依他树发,强攀红日斗修明。”
“宁愿停止生长,也不远匍匐在地攀龙附凤和别人争奇斗艳,这的确是她的个性。”许世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木牌,“侯爷,这字是安和公主提的吧?”
说起晏七七,晏天霁总是能变得格外温柔,就连一向摄人的
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些,“嗯,七七在家的时候喜欢养花花草草,也喜欢为这些花草提字赋诗。”
“公主才华横溢,侯爷真是好福气。”
这不是恭维,而是真心话。
许世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今物是人非,他忽略掉心中那如细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换了一个话题,“贺东来死了,侯爷可知道陷害七七的人是谁?”
问这话的时候许世安眸光微闪,袖口里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握紧。
晏天霁自然没有看到他细小入微的动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