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邵丞扬了扬眉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对田恬说:“在我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一个人,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白家没人了。况且,田小姐这么青春貌美,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田恬冷笑一声,“救我很麻烦吧?可我不会感谢你。”
话说完,她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半晌。
“你不想知道你弟弟怎么死的吗?”
白邵丞幽幽地开口。
她眼睛猛然睁开,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是空难吗?”
提起弟弟的名字,田恬心里一阵绞痛。
“确实是空难,但是那场空难不是天灾。”
田恬狐疑道:“是有人设计的?”
“聪明。”
听到这儿,她更难过了,想都不用想,弟弟的去世和狄梦兰脱不了关系,她的仇家那么多,随便一个都足以让弟弟无辜地搭上性命。
又或者是,跟自己一样,被狄梦兰亲手放弃了。
“跟她有关吗?”
“聪明。”
田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空难发生之前,狄梦兰和她的一个合作商在分利润的时候遇到了分歧,她对那人几乎是赶尽杀绝的程度,那人放出话来,拿你弟弟的命威胁狄梦兰,要求公平分账,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后来,那人狗急跳墙,在飞机上挟持了你弟弟,导致了那场空难,让整个飞机的人陪葬。”
说着,他拿出一张报纸,放在她手边。
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中间,有一张很大飞机坠毁图片占据了很大的版面。
田恬浑身开始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做过多少缺德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白邵丞顿了顿,温声问道:“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之所以会追杀狄梦兰,也是因为她手里掌握了我的太多资源,从一定程度来讲,我们都是她的受害者。”
田恬的呼吸声很重,她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田小姐,不管你信不信,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个很善良的女孩,你不应该困在你母亲的阴影里,我救了你,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来,如果你信得过我白某人,就在白家住下来,等伤好了,是走是留由你自己做主。”
一番话说下来,田恬心里有些动容。
她呆呆地看着白邵丞,看着他细心地嘱托着医护人员好好地照顾她,看着他亲自检查她的点滴。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回过神来。
脑子再次放空,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每天睡得昏天暗地,在脑海里梳理着自己20多年的人生,整天以泪洗面。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的软弱,从狄梦兰开始对夏荀动手的时候,她就应该去报警,去勇敢地保护自己最喜欢的男孩。
那时候她以为,爸爸妈妈就算再坏,肯定也是爱着她的,所以想到了自杀这个方法来逼他们放过夏荀。
如今看来,夏荀的下场未必是好的,或许早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母亲弄死了。
情绪就像潮水一样反反复复地袭来,她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又缓过来多少次。
半个月后,白邵丞再次敲响了她的房门,还带来了一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也是一位华国的女性,她知道了田恬的事情,温柔细致地和她沟通交谈,慢慢地解开压在她心头上的大山。
在白邵丞的悉心照顾下,田恬的身体渐渐恢复,她对白邵丞也多了很多了解,不再那么排斥他。
一天清晨,白邵丞罕见地穿了身黑色的长袍,这是南缅国传统的服装,十分郑重。
田恬惊讶地问:“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白邵丞微微一笑,“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弟弟。”
田恬恍然大悟,联想到报纸上记载的空难发生日期,这才发觉今天是弟弟的忌日。
白邵丞之前说过,田野的墓地是他安排的,他自然很清楚在哪儿了。
田恬立刻打起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
长时间没有出门,接触到太阳的第一瞬间,让她觉得十分刺眼。
白邵丞派了大量的幽灵军守护在周围,备好了几辆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前往墓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每一缕光线都好像在诉说着这一路上洒过多少缅怀亲人的眼泪。
四周,古老的树木矗立,树叶交织成穹顶,为这片安息之地提供了一片凉爽的庇护。
墓碑错落有致,有的被岁月雕琢,附上了时间的痕迹,有的则盏心如初,透着未被晒干的悲伤,而田野的墓碑,就是其中一个。
田恬缓步入小径,轻风吹拂过她黑色的裙摆,阳光如碎钻一样点缀在她黝黑的发间,才显得她的脸没那么苍白。
她站在田野的墓碑前,把一路小心翼翼捧着的黄色太阳花花束放在墓碑前。
女孩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碑文,眼中闪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