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晚上,胡一蝶都没睡觉,坐在写字台前,把现阶段遇到的问题一个个地罗列出来。
首先是晶莹粥铺的问题,作为周阿姨的心血和之后的生活保障来源,她必须要把这个小店守护好。
她马不停蹄地又招聘了一个小伙计,两位店员在店里忙活完全足够了。
她要在保证上学不受影响的前提下,还要去疗养中心时常看望乔娜,疗养中心的费用她也必须要想办法,她趁着自己有一副还不错的嗓子,在北夜酒吧里驻唱,一晚上3-4个小时,也能有笔可观的收入。
刘北钊总是说;“你缺钱我随时可以借给你,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
胡一蝶总是笑笑拒绝:“那可不行,我可是记得,我还欠你10万块呢,现在你还能让我在你店里打工,我已经很知足了。”
刘北钊身旁的服务员笑嘻嘻地说:“小姐姐,你可不知道,自从你在咱们店里唱歌了之后,店里的客人涌进来不少,有客人录了短视频发在网上,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流量,要我说,你在我们店里唱歌都屈才了,你应该被星探发掘,去当歌星出唱片!”
小服务员年轻直白,口无遮拦,也不知道沈蔷和胡一蝶之前遭遇的事情。
胡一蝶低下头,默默地擦拭着手里的话筒。
刘北钊朝着小服务员翻了个白眼:“哪儿都有你说话的份,赶紧干活儿去!”
等人都走了,刘北钊默默开口问她:“沈蔷父母那边,后来怎么说的。”
她白嫩的小脸绷着,摇了摇头:“上次之后,我给沈叔叔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从警察那边得知,他们接受了那笔赔偿,现在已经回到庆城了。”
自始至终,沈蔷都没有再清醒过来,也没有和胡一蝶说过一句话。
医生说她受了严重的刺激,伴随着重度抑郁症和焦躁症,别说回到台上唱歌,就连正常生活都很有难度。
最好的朋友因为这场跟自己妈妈有关的车祸而变成这副样子,胡一蝶的心里不比沈蔷好受一点。
她只要站在台上唱歌,就会想起和沈蔷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而那些,都成为了过去。
人生中第一个闺蜜,也是最好的闺蜜,现在却变成了仇人。
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刘北钊看着胡一蝶那张尽力表现得轻松的倔强小脸,就好像看到了一株迎风坚挺的小雏菊。
他忍不住宽慰着她:“你也别想太多,等乔阿姨醒了,一切都还有说清楚的机会,现在舆论这样倒向,是因为大众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你别太理他们……”
刘北钊说这几句话,几乎是调动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能安慰的神经才想出来的。
可谁知,瘦弱的少女扬起尖削的下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是想守护我能守护的人。”
这句话,刘北钊从来没在一个少女的口中听到过,胡一蝶,是第一个让他发自内心里觉得敬佩的女孩。
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胡一蝶从不过多停留,她还要回店里,检查一下今天的售卖情况,看看店内的卫生消毒,最重要的是,还有今天的账单要对。
每当忙完这些,她才有自己的时间,走在回家的路上,基本上都是后半夜,她听着耳机里的英文播客,幻想着自己走在美国纽约的街头。
有很多次,她听到了很有意思的英文段子,就尝试着自己说出来,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用英文演讲。
出国留学这件事情,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就算是现在没有机会和能力去,她在等待着未来的有一天,她能亲自实现这个愿望。
这样的夜晚有多少次,刘北钊就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了她多少次。
他也曾多次提出要护送她回家,但是都被她温婉拒绝了。
时间如飓风,呼啸而过,留下一地的狼藉,但是又冲刷了新的记忆。
胡一蝶就像个小马达,每天在不同的地方转动,从不停歇,月考结束的时候,她仍然牢牢地登上了年级前十名。
照例到了去看望周阿姨的日子,她带着成绩单,敲响了房门。
保姆琴姐热情地开门,张口就是夸赞的话:“一蝶姑娘,你又来啦,每次都这么准时,你是我见过的最孝顺的雇主了,以前我待过的那家哦,伺候那家老人10年的时间,老太太最后快没的时候,我才看明白她有几个儿子闺女、孙子孙女,那都是为了争家产才聚到一块的,平时根本看不到人影。”
朴实的东北大姐是个社牛,一天都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胡一蝶笑笑,她对这个大姐特别放心,有她在,周阿姨的病情明显好了许多,人也爱说话,衣服穿着都干净。
她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和牛奶,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对方:“琴姐,这是这个月的工资,给你。”
亲姐喜滋滋地收下了红包,赶着去厨房做饭了。
胡一蝶在沙发上坐下来,和周锦云面对面。
周锦云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雾霭所笼罩,脸上的皱纹因为皮肤松弛而显得苍老而无助。
余光看到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