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侧头看向我,大概摸不准我这句话的含义——是嘲讽,还是?
“别想太多,我的确觉得你的自信很厉害。那种……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的决定一定正确,因而毫不犹豫开始施行,可以全然不去理睬、甚至完全否定其他人想法和感情的魄力,完全不考虑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完全忽视他人痛苦的自信……怎么不算厉害呢?”
“听起来不大像是夸奖,朝露。”
“不,我认可你这种自信。如果顾虑太多,畏首畏尾,思前想后,就只能停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你的这种魄力,我认为我应该学习一二。”
尽管舍人所构想的“更美好的新世界”,我感觉还不如维持现状。
对于“改变现状”的种种尝试来说,“不如维持现状”大概是一种最能证明改变者无知又愚蠢的耻辱。
我很清楚,我也是一个想要改变现状的“改变者”,但我也许并不比舍人更聪明。
鹿丸大人那样睿智,所想出的办法也只是“让鸣人活下来”,而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鹿丸大人的计划成功后的模样……
也许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未来了。
我还想改变更多,就相当于在挑战鹿丸大人的智慧。这种时候,不学习一下舍人那种近似盲目的自信,实在很难行动起来。
若是只由我自己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策划、一个人行动,或许也会落入这种无知又愚蠢的境地,所以我应该将它告诉那些我信任的人,他们要是觉得赞同、可行、愿意帮助我的话,我想……就算情况不符我的预期,也能确保不会变成宇智波佐助和舍人这样的糟糕决定。
我并不想说服他,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是不可能通过别人寥寥几语就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与地位的,如果不能正面击败他,一切都毫无意义。
舍人感觉到了我的言语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肯定,他终于高兴的接受了我的夸奖。
佐助说我说话很狡猾,现在想来,夸奖的确是实话,但更大的否定我却隐藏了起来,因为说出口毫无意义,我一个人知道便足矣。
这样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其实否定着某个人,却能说出完全肯定他的意思。
我反省了一下,发现这是我在雾隐村,用窥视记忆的力量收服人心时形成的习惯。
我和白尽力避免了战斗,那种心态也反应到了语言上。
我靠语言达到目的、通过隐瞒自己真正的想法,颠倒他们的认知、操控事情向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因此他们将仅靠语言就能改变对方心意的我称为巫女。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也同时意识到了我的这种做法不可能对舍人起效——因为我此前一直在操控比我弱小的人。他们知道自己能在一瞬间被我的瞳术控制,根本无法与我匹敌,心理上的防线就会先严重的动摇。
我虽然总是说,要反省自己的傲慢之处,但人的思想盲区一直存在,这个能力我一直用的得心应手、从未失败过,我甚至没能意识到这一行为的傲慢之处。
若是意识不到,就根本无法反省。
现在看来,在舍人身上失败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朝露,”舍人道:“你之前想要的东西,都到了。”
“嗯?彩墨和钢笔吗?”
“没错,还有指甲油。”
舍人望着我微笑道:“吃过饭后,我帮你涂吧?”
“不要。”
他的笑容微微一顿:“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没有好处,只是你开心而已。我才不要当你的玩偶。”
我的态度变化,我自己都觉得很明显,舍人当然也感觉到了。
“……今天你变得冷淡了。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放弃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了。之前是想要用语言、温柔的态度和‘关心的爱’来换取你暂停计划,是有求于你才那么做,但你不会同意对吧?那么我也就不白费力气了。”
“朝露,”舍人的语气低沉起来:“你只坚持了一天,也未免太容易放弃了。你让我怎么信任你,怎么放心的爱你?”
“没有力量的温柔只是软弱。我才不要让我的感情变成那样廉价、不值一提的东西。”我道:“想要让你平等的对待我,最终也还是要靠力量。”
“你不必得到力量,”舍人皱起了眉头,“因为我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你周全。”
“但那也就意味着,我被你控制、不能反抗你。你可以随你心意安排我,而我必须顺从你。我不要。比起被你保护,我更想保护别人。这样我就不必担心自己有一日会被抛弃,而是可以自己决定要保护一个人,还是放弃一个人。”
我们的对话产生了分歧,与此同时,我们也抵达了餐厅。
城堡里的餐厅很大,餐桌是一张很长的椭圆形长桌,进食时,我与舍人坐在长桌两端,隔的极远。
我正要迈步走向其中一端,舍人却拉住了我的手臂:“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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