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点,整个大庸京城都笼在温柔的星光中。
城内很安静,每夜喧嚣的酒肆茶楼都早早地关了门,街上连野猫野狗都不见一只,整座城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突然,从角落里钻出了好些黑衣人,他们贴着墙根快步穿过街道,很快又分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街边福顺茶楼二楼的雅间之中,陆昭霖站在窗子后面,正悄悄往外看。
“公子,咱们到底怎么选。”
几名侍卫站在他身后,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陆昭霖中了沉毒,终于体会到了裴琰发作时的痛楚。他这些日子一直称病在躲在别院不肯见人,就怕无意间引得沉毒发作,又要痛得死活来。
但他不能一直躲下去。李禹和叶朗回来了,派人联络上了他,许诺他只要助李禹攻入京城,就封他为王。
陆昭霖还在犹豫,他不知道这场仗到底谁能赢。万一站错了,那便没有回头路了。
咣咣……
更夫打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色,震得几人都开始心慌起来。
“公子,他们子时要打开城门,咱们再不做决定……”侍卫往外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道。
陆昭霖闭上眼睛,仰起头,深深地吸气。
“李禹与李慈是死对头,他若入城,李慈必死无疑。”他沉默了好一会,咬牙道:“可是城中有裴琰,他是个狠人,太子也聪慧,他二人相配合,这城不见得会丢。李禹那人生性残暴,睚眦必报,我父亲当年未替他求情,他走时就放下狠话,一定要让所有人给他陪葬。所以他的承诺不可信。”
“那、那真打起来,咱们要上吗?”侍卫又问。
“躲起来。”陆昭霖用力揉了几下手腕,恨恨地说道:“谁也不管,让他们打!快分出胜负时,我再出手。”
“那我们躲去哪里?咱们的人也不少,目标太大。”侍卫为难地说道。
陆昭霖继续揉手腕,想了片刻,说道:“有个地方倒是好躲。”
他话音还未落,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好些尖叫声。
啊!
啊啊!
陆昭霖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飞快地推开窗子去看,只见不远处好几座宅子都烧了起来。
“怎么回事?打进来了。”他只感觉心惊肉跳,连声说道:“快去看看!”
两名侍卫赶紧往外面跑。
此时外面的大叫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从东边传来的。他认真辩了一下方向,那火烧起来的地方似是工部尚书的宅子。
“妈的,到底在干什么。”陆昭霖咬咬牙,不敢再呆在茶楼。这里临街,打起来,第一个烧的就是这里。他想也不想,掉头就往楼下跑。
他的马在后院,刚骑上马,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烧掉一角的信。
“是李禹写的招降书,给朝中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大门上都贴了。让他们做选择,若是天亮之前不迎李禹进城,就视为谋逆之人,杀他们全家。”侍卫递上了信,信的一角赫然盖着玉玺大印。
“李禹哪来的玉玺。”陆昭霖看着上面红红的大印,一头雾水地说道:“难道惠妃是他的人?”
“有可能,大人别忘了,惠妃是郑王送进宫的。郑王之女是叶朗之妻,叶家如今归顺了李禹。”侍卫立刻说道。
陆昭霖用力搓了搓那玉玺红印,气道:“想不到叶家真的狼子野心,早早就谋划起了这件事。当初抓他还真不冤。”
“他们有玉玺,那我们怎么办?”侍卫犹豫不决地问道。
啊……
又一声惊恐的大叫声传了进来。
陆昭霖只觉得心惊肉跳,他不愿再听这些动静,翻身上马,带着人匆匆离开。
“先避一避。”他急声道。打仗这种事,刀剑无眼,太危险了,他实在不想碰。
“不先回府吗?相爷还在家里。”侍卫又问。
“他去死吧。”陆昭霖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说道。末了,他又拧起了眉,说道:“不行,得先去接雪儿。真打起来,她被那疯子拖累着,逃都逃不了。”
一行人又匆匆转了方向,直奔驿馆。
……
城门口,张酒陆带着众人把几只大箩筐抬下了马车。
“把这些东西挂在城门上。”张酒陆揭开箩筐上的蓝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守城的统领好奇地看了一眼,伸手就欲拿。
“不能乱碰,”张酒陆立马拦住了统领的手,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可都是高僧开过光的圣物,可保平安。”
“啊?”统领一脸古怪地看着张酒陆,试探道:“这些是法器?”
“护身符,不对,应该叫护城符。你们别管,我们来挂。”张酒陆挡开了统领,指挥自己人取出里面的竹器。每个竹器上都挂了红绳,看着与平常挂在腰上的佩饰有点像。
统领一脸震惊地看着张酒陆把城门打开一道缝隙,带着侍卫挤出去,把这些小玩意儿挂到了城门边的墙上。远远看去,就像给城墙上戴了好些小花朵。
统领站在城门口,脸色变了又变。
给城墙上面挂身符的事真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