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在别人耳朵里肯定是云里雾里。顾惜却是听懂了。知道段云只不过是个传信的,传寒君燿的口信。
段云大气不敢喘的说完了寒君燿的口信后才得了机会喘了口气,一张脸瞬时皱成了大号的苦瓜,扭捏道:“主子,王爷就让我带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说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顾惜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异常,甚至还贴心的随手给他倒了杯茶。段云受宠若惊的同时更加心惊胆战,颤巍巍道:“主子有什么话要回王爷的么?”
没眼色见的。顾惜乜了他一眼,随势把快递到他手上的茶托了回来,悠悠呡了一口,声色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头就告诉他,唔,就说我知道分寸。”
段云皱巴着脸,看着那杯本该属于自己的茶,敢怒不敢言。憋憋屈屈的点了点头。
顾惜道:“许氏那厢,我暂时稳住了。你且去瞧瞧世子那边什么动静。”
许氏不过是个钻钱眼里又没多少脑子的妇道人家,顾惜还真未担心过会对付不了她。只是,顾世子的出手,不得不说是一个变数,她非是刚愎自用的人,需得步步谨慎。
闻言,段
云不再久留,肃容退下。
顾惜玩着被子,回味着那拆开覆去也就八个字的话,好像要在里头咂摸出什么滋味儿来似得。最后,自嘲一笑。
如她所想,顾世子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不容小觑。半日的时间,他已经打点好了关系,连皇帝都亲自过问过的案子,却被他轻描淡写的用许氏给的假证给搪塞了过去。
被关了这么久的顾沁瑜,终究还是回来了。
想必是路上没少被顾世子教训,跋扈如顾沁瑜,回来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甚至有些瑟缩,一双眼儿哭的通红。
一看到许氏,委屈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扑到许氏怀里哭的个昏天黑地。许氏亦是心疼不已,温声哄着,好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顾世子看着却是糟心得很。身为南侯府世子,战功不显,有个碍眼的庶弟挡路也就罢了。偏偏,妻子女儿没有一个是聪明人,除了给他惹麻烦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他没让这母女情深的戏码上演多久,便沉着脸打断了她们俩。先是一通臭骂,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一顿,到最后骂的没词儿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许氏噤若寒蝉,不敢反驳。顾沁瑜
亦是只敢颤颤巍巍的抽泣,生怕在这跟头上招惹了顾世子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许氏觉着顾世子气消了些,才敢小心翼翼的问一句:“老爷,这,既然瑜儿已经被放出来了,应该没事了吧?”
没事个屁!顾世子被这妇道人家气的险些丢了多年涵养骂粗话,胡子抖了抖,半晌才忍耐住,没好气道:“哪有那么便宜?这朝中哪个不是人精?寻着你的错处,不趁机抽了你一层皮才怪!瑜儿是放回来了,但铺子让他们给封了!”
许氏眼前一黑,踉跄着往后倒进了顾沁瑜怀里。铺子被封了!她这回,可是输了个血本无归啊!
损失惨重,许氏悔的肠子都青了,却是无法挽回。而顾沁瑜,也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怎的,一回来就病倒了,南侯府一时之间兵荒马乱。许氏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闭门谢客不见人,这样的好处就是给顾惜省了许多麻烦。
寒君燿既然都已经发话了,顾惜也就乐的轻松,不去插手。这几天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赏花逗鸟,很是过了几日闲散大小姐的快活日子。
期间也假意去看望过顾沁瑜母女几次,看到以往张牙舞爪的顾沁瑜
变成了病猫,气息奄奄的时候,乐不可支,表面上做足了姐亲妹恭的假象,回去之后当即好好庆祝了一番。
只可惜这样平淡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这日,顾惜在院子里逗鸟,一个小厮匆忙跑到她面前,也不说话,递给她一封信便又匆忙跑了。
顾惜不动声色,将信收进怀里,然后不紧不慢的回了屋子,这才把信拆开来看。
却是顾长青传回来的消息。
信上交代的消息很是简洁,是顾父一向的风格。顾惜看完之后,没有犹豫,当即便放在蜡烛上烧了个干净。眼皮突突的跳个不停。
顾父说,林依蓉的案子已经结了。寒君燿猜测是被人拉出来顶包的刑部尚书毫无意外的落了马,可怜还不自知成了替罪羔羊,便锒铛入狱,现在估计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最让顾惜觉得啼笑皆非的,是刑部尚书杀人的动机。居然是以刑部尚书素日里与林家有旧怨为由。
满朝文武,估计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借口太扯了。刑部尚书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且是掌管刑部的人,和谁有了间隙非得冒着丢了乌纱帽的风险派人刺杀?还是在王府动
手!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可惜,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是明眼人,因此没有一个愿意做明眼人。如今的局势,找个替罪羔羊皆大欢喜,谁还愿意吃饱了撑得找事?
顾惜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其实,真正让她感到不对劲的,不是刑部尚书被人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也不是满朝文武默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