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父气得低吼道:“滚,我家没你这么不孝的玩意儿!” “不就是一份工作,我们养你到大,花费了多少钱?同龄中就你穿戴得好,也让你去文化宫上课……现在你跟我们掰扯得失?” “你下乡的时候,我跟你妈是整夜睡不着,生怕你受委屈,只能每个月按时给你邮寄钱票,琢磨着你从小娇生惯养的,干不了重活,可以让别人替你……” “你体谅过我们吗?” 说着他红着眼眶抹泪,“我跟你妈想着好不容易熬出来了,虽然你嫁给当兵的,可是你男人好歹有个津贴,日子勉强过得去……” “就是你侄子出生,我跟你妈忙得晕头转向,对你关心少了些,你就来戳我们的心……” 一般顶梁柱、鲜少流露出表情的人,尤其是男人,这么抹泪示弱的时候,收获的效果格外惊人。 别说卢家的亲朋好友了,就是饭店里的众人,看向卢子雯一行人,都是满满的不赞同。 秦聿珂轻声说:“卢叔叔,如果你们能心平气和跟卢子雯同志说,你们就是靠着儿子养老,偏心他,倒是没什么,夏华传统一辈的老思想,谁都不会多说你们一句不是。” “可是你们万不该利用自己长辈,做这些恶心的小动作,引导舆论指向卢子雯,谁还不会哭?” “你们压根不知道,当初卢子雯为什么跟她男人结婚!那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招惹了其他女知青的嫉恨,总是排挤她。” “上山割猪草,她们丢下她一个人,那里可是荒郊野岭,有狼的存在,也有一些图谋不轨的人……你们说得轻巧,让她花钱找人干活,但是你们想过她的名声吗?” “她是被人推到河里,那初夏的河水湍急冰冷,哪怕会游泳的人,都怕脚上被缠住、腿脚抽筋、头撞在石头上……” “我们一起的女知青,就是被个傻子救出来,给人当媳妇的……多亏卢子雯同志幸运,是她对象回乡探亲路过救了她……不然,你们以为还能看到她?” “眼泪太不值钱了,当她一个人割草迷路的时候,在她被大家伙拽到男人堆里干重活的时候,当她落入冰冷的河水逐渐下沉的时候,以及被妯娌排挤被婆婆打压时,你们在说说笑笑迎接新媳妇,迎接一个个的大孙子……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不然一个漂亮小姑娘梨花带雨的,不比你一个糟老头子仗着一大把年纪抹泪博得同情,喊疼喊痒,往脸上捡面子,来得漂亮和让人心疼。” “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回事,这些把戏不都是娘们做的,咋你却热衷于此?” “卢叔叔,你不要将别人当二傻子,话说得再漂亮,咱得往落实上瞧……事实上,你们日子过得滋润,一家四口有工作,家庭幸福美满,而卢子雯同志,没有娘家人,一个人苦苦与婆家周旋,还落得个活该、不孝的下场,难道得她将心给挖出来,才能证明自己的委屈和不公吗?” 糟老头子.卢父.博同情,这手就抹不下去了。 被当成二傻子的众人的那些同情也悄默默地收回来,情绪酝酿一下子被秦聿珂给歪楼了。 确实如此,一边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人,一边是穿着朴素、紧抿着唇强装坚定、一边脸颊红肿一片的小媳妇儿,不需要多少话,事情摆得分明! 卢子雯淡淡地道:“我来这里,不过是想着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在京都定居下来,跟家里人打声招呼。” “没想到你们小孙子百日,家里来客人,我手里拎着的礼品薄了些,衣服没那么光鲜亮丽。” “让你们丢脸,是我的不是……往后我会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便没有了,还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 卢母哼道:“都说了,你自己日子过明白就行,我们图你什么?” 刚才的喜庆因为这事,大家伙都匆匆吃饭,没有多少聊天的兴趣了。 秦聿珂点的饭菜分量正好,等他们吃完后,便去学校开车。 吉普车被娄文彦给刷成红黑白三色,在街上行驶格外引人注目,正好卢家亲朋好友从饭店里出来。 秦聿珂将车停下来。 卢子雯摇下车窗,笑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爸妈,感谢你们没有护着我,让我能自个儿茁壮成长,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过年的时候,我会喊着你们女婿一起来,到时候我们便穿着光鲜亮丽,不让你们被人看热闹。” “但是呢,到时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想你们这么聪明,应该比我明白……不然啊,你们也看到了,我经历太多事情性格大变,怕耍起泼来,让你们在邻里间丢人……” “我好,你们才能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祥和,懂?” 说着她扭头看向秦聿珂,“珂珂,我们走吧……亏得我今天穿得不怎么样,咱们也将车停远了,不然真能错过如此精彩的戏呢。” 能让父母在人前失态,她心里郁闷多年的气也顺了。 卢家亲朋好友瞧着吉普车,眼睛都直了。 卢父和卢母望着奔远的吉普车,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老卢,我们,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卢母忍不住小声询问卢父,“小雯在信里写着她男人挺有本事的,你说,会不会他是个小官呢?” 卢父冲她使眼色,“不管如何,等她下次带人来了再说。” 不过他们都清楚,不能再以之前的方式对待卢子雯了。这丫头是真敢闹腾! 驶出去好远,卢子雯忍不住低呼一声,“真是舒坦呐,我最不耐烦他们人前当好人了,只可惜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 “如今我脸上这巴掌可不亏!” 秦聿珂轻笑着道:“不知道卢子雯同志,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