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小宴,摆在韶华苑,韶华苑里头葡萄架、蔷薇枝丫都长得郁郁葱葱,下头扯起凉棚,又摆了桌椅。
裴渐吩咐下去,厨上自然更为用心。
凉菜热菜,荤菜点心,上了满当当两桌子。
宋观舟最为喜悦,缠着裴海,“海叔,父亲定有私藏的好酒,劳驾你去偷一壶好酒。”
裴海哭笑不得,几番推卸。
“我的少夫人,不是老爷吝啬几壶酒,而今您身上有伤,赵大夫多番交代,不能吃酒。”
裴辰带着盛装打扮的巧儿来赴宴,宋观舟看过去,轻哼一声,“二哥,在打二嫂的脸?”
她不喜萧引秀,但也不代表要抬举裴辰的姨娘。
裴辰见状,走到跟前,温和说道,“巧儿擅筝,知道你惯来喜欢这些,我就带过来了,给你助助兴。”
“忍冬,把巧姨娘小心送回去,有了身子,还来弹筝,二哥看我如此蛮横,真是误会我了。”
她面上淡笑,表情却不容拒绝。
裴辰欲要说话,躺在躺椅上的宋观舟扶着庆芳的手,坐直了身子,“二哥,你好歹也是个大丈夫,不能如此欺负有孕之人。”
“……只是弹筝,不碍事的。”
裴辰假笑,宋观舟轻哼,“忍冬,还愣着干什么,全须全尾送到姨娘房中,若路上崴了脚的,我定不饶你。”
她容貌姣好,可语气却十分霸道清冷。
忍冬赶紧应了是,带着庆菲荷花二人,给巧姨娘拿筝的,提裙的,搀扶胳膊手臂的,不等巧儿看清楚韶华苑里面长什么样子,并被半挟持往外而去。
送到院门,得碰楚姑姑。
忍冬与之招呼,楚姑姑眉头紧蹙,看着巧姨娘,“这是怎地,还劳你们送姨娘回来?”
“姨娘性子好,说是要在家宴上弹筝弄曲,我家少夫人见不得有了身孕还这般辛苦,并让我等送了姨娘回来。”转过身来对满脸羞涩的巧姨娘叮嘱道,“姨娘如今胎相不显,但万不可辛劳,小心身子。”
交代完,待巧姨娘面红耳赤道了声多谢姐姐,并低着头带着小丫鬟入了院门。
忍冬回身,与楚姑姑颔首,并领着两个丫头回韶华苑。
楚姑姑看了一眼,再望望正房里还在生气的世子夫人,长叹一声,低头往厨上而去。
这一小宴,缺了世子夫人萧引秀。
以及裴家四公子,裴岸。
裴渐才入了门,就听得阿鲁在宋观舟和齐悦娘跟前禀报,“四公子今儿出来的早,小的没赶上。只听春哥说散了值,咱家四公子被秦家二郎叫去吃酒……”
齐悦娘微微蹙眉,“早些你是去先同你家主子说咧。”
阿鲁满脸做错事儿,说自己路上耽误了一会子,过去就没见着四公子,“倒是也问了春哥,他说还有林大人一处儿,小的也就不敢贸然闯去。”
裴渐双手背负在后,闲庭信步走了进来,除了宋观舟,无不起身行礼,裴渐让众人落座,“他不在也不碍事儿,左右是淩白与萧北的饯行小宴,他公事应酬,来日你们兄弟几人也不愁这一顿饭。”
二人应了不敢。
外头几个哥儿下学归来,原本还安静的院落,几个小猴子蹦蹦跳进来之后,更是热闹。
仿佛一日的趣事儿,都得到宋观舟跟前显摆。
宋观舟面上跟孩子们说说笑笑,心头却起了念头,她趁着上菜摆坐时,让忍冬几个扶着她入了内屋。
取了几本近日清理父亲留下的遗册誊抄本,欲要出去送两位表兄。
“孟嫂,你同庆芳去一趟千味斋,瞧瞧我素来爱吃鱼圆子糖果可还有,若有的话,称上二斤,若是没有,你们瞧着捡些来。”
忍冬低声,“少夫人,这会子去?”
宋观舟指着外头天色,“正是时候,快去快回就是。顺便——”她话锋一转,“看看金家大姑娘今儿出门不曾?”
原来如此!
孟嫂同庆芳齐齐领命,忍冬拉住立时要去的二位,“换身衣物,你二人这灰蓝比甲甚是耀眼,去我柜子里盘捡两件寻常的衣物,切忌不能牵连到公府上头。”
“是!”
待二人离去,宋观舟才又瘸着腿扶着忍冬荷花出来,双手奉上四本誊写本,萧北和许凌白都是爱书之人,只看书名,就喜不自胜。
“二位表哥,旗开得胜。我也没个旁的拿的出手,只有先父留下的书册,均为孤本,身为女儿也不能擅自送人,如今差使忍冬誊抄出来,还请二位兄长莫要嫌弃。”
“观舟太过客气,这样的宝书,胜过千金。”
萧北浅浅翻看几页,更是爱不释手,“……好书!真是好书!听说有这么一本书,跑遍江州也寻不到,来了京城,我也时不时请同窗好友打探,哪里想到竟在观舟这里。”
宋观舟笑眯眯道,“先父留有诸多遗册,只是这几个月我琐事诸多,屡屡理了半截,又搁置一边。这几日腿脚不便,又捡了起来,到后头理成书册目录,再禀到父亲这里,且看看如何处置……”
“处置?观舟是有什么想法?”
裴渐放下茶盏,颇有意味望了过来,宋观舟往回指了指书房,“父亲,先人思想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