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旭元年,隆冬。
胤皇朝的幽冥寒宫内,沉重的门扉吱嘎一声,被外界之力猛然推开。
角落里,一名形如枯槁的女子缓缓抬头,露出满布伤痕的狰狞面庞,呆滞的目光追随着那抹微弱的光亮。
光之彼端,站立着另一位女子,身披狐裘,容颜娇艳如花。
她凝视着对方,眼中闪烁着高傲与不屑。
"翩若姐姐,你还好吗?"
"语嫣……妹妹!"牧翩若被囚禁多时,半晌方回过神,双眸一亮,紧紧抱住怀中的婴儿,踉跄爬向牧雨落脚边,"求你告诉夜孤痕,我真的未曾与人私通,洛儿是真正的皇嗣,他高烧不退,恳求你们找太医……"
牧语嫣身旁的老嬷嬷一脚将她踹开,"皇后尊贵之体,岂是你这贱妇能玷污!"
"皇后?"
牧翩若难以置信地望着牧语嫣,"他让你做了皇后?"
"难道要让一个与人私通的贱人继续玷污后位吗?"牧语嫣轻蔑地笑道,"皇上对你只剩下厌恶,翩若姐姐,你竟然还指望皇上释放你?在这寒宫多年,你竟还如此天真。"
先皇驾崩,牧翩若日夜守灵诵经,牧语嫣假意关怀,奉上一碗人参汤,饮后却陷入昏迷。
待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与一僧侣衣衫不整,私通乱宫的罪名就此坐实。
夜孤痕盛怒之下,将她打入寒宫,苟延残喘至今。
牧翩若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恍然大悟,声音嘶哑地质问:"那晚的人参汤,是你下的毒?"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翩若姐姐,只因你是嫡女,便能以丑陋之姿嫁入皇宫,而我美貌名扬长安,却只能成为你的陪衬!"
牧语嫣心中满是嫉妒,一个软弱无能的丑陋之人,仅凭嫡女身份,便要让自己屈居其下?
父亲偏爱于她,事事为她筹谋,就连心爱之人都要拱手相让,凭什么?
牧翩若目光如炬,直视牧语嫣,"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竟是这样想的?"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牧翩若脸上。
"不止我,还有陛下,你以为皇上从未踏足寒宫看你,是为何?"牧语嫣蹲下身,冷言讽刺,"因为,皇上也希望你死,只是借我的手罢了。"
牧翩若尚未理解这话的含义,一道身影已出现在她面前。
英俊非凡,身姿挺拔,身着龙袍,正是夜孤痕!
他拥牧语嫣入怀,眉宇间尽是柔情,"小心别被这里的恶臭熏着。"
夜孤痕瞥见她脸上交错的疤痕,厌恶地移开视线。
牧翩若的目光紧锁在男子身上,"洛儿烧得浑身滚烫,气息微弱,请你找太医来救他!"
夜孤痕,是洛儿生存的唯一希望。
"贱妇!这孽种早该死去!"夜孤痕冷酷地说道。
身后嬷嬷们从牧翩若怀中夺走了孩子。
她拼命挣扎,却被撞至墙角,额头上鲜血直流,眼睁睁看着洛儿被夺走。
"夜孤痕,求你不要伤害洛儿,虎毒不食子啊!"牧翩若跪倒在地,哀求道,"他还只是个孩子,求你。"
"一想到他的血脉中流淌着我的血,我就感到恶心至极!"
牧翩若满面绝望,原来他一切皆知,原来他真的希望她死,往日的深情皆是虚妄,是他们联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把那块肉扔进粪桶溺毙。"他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不!"牧翩若凄厉地呼喊,手脚被紧紧束缚,眼睁睁看着洛儿被投入粪桶。
铁棍重重击打在她的四肢上,筋骨断裂,无力地垂落。
"牧家谋反作乱,勾结外敌,卖国求荣。"夜孤痕嗜血一笑,"朕今日特地带你父亲来见你,黄泉路上,你们正好做个伴。"
一具血淋淋的木盒被呈上,他随手一挥,一颗人头滚落在地,停在牧翩若脚边。
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她悲鸣,失声呼唤:"父亲!"
断臂缓缓向那颗头颅爬去,身下血迹蜿蜒成河。
就在牧翩若指尖即将触及头颅之际,耳边传来夜孤痕的声音,"扔出去喂狗。"
牧翩若亲眼看着父亲的头颅被一脚踢飞,两行血泪缓缓滑落。
她对着无动于衷的牧语嫣,绝望地喊道:"牧家也是你的亲人啊!"
牧语嫣贴近她,嘴角勾起怨毒的微笑,低声道:"我身为皇后,怎会与乱臣贼子有所牵连?翩若姐姐,是你害死了父亲,父亲那样疼爱你,你在后宫是最完美的棋子,否则你以为牧家为何不到一年便倾覆?全因你!"
牧翩若心如刀绞,父亲战功赫赫,守护江山,是真正的英雄。
牧语嫣所言非虚,若非顾虑自己,父亲不会受制,牧家亦不会遭受灭顶之灾,一门忠烈,无一幸免。
夜孤痕冷嘲热讽:"若非你是牧家嫡女,朕又怎会娶你?自始至终,朕心中唯有落儿一人。"
牧翩若闭上眼,心如死灰,她僵硬地冷笑,血泪沿着脸颊滑落,"夜孤痕,你没有心。我牧翩若,我牧家何曾亏欠于你?我父兄为你开疆拓土,为你平定天下,你功成名就,登上九五之尊,却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