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风月场久了,关凌霄便习惯了这样自在的生活。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别风月,戒烟花。这风月烟花的好唯有深处其中的人才知晓。关凌霄是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他有足够的资本和精力去风月烟花处寻欢作乐。每年阳春三月京都烟花巷内都要举行选花魁,各青楼都要派出一至两名才貌双全的姑娘参选。关凌霄已经连续四年主持选花魁仪式了,因为曾经他捧过的姑娘连续夺魁。因为这选花魁非官方主办,而是一些京都里的有钱或者有权之人私下发起的,而一般谁捧的姑娘夺得的花魁次数多谁就有资格成为下一届选魁的主要负责人。
关凌霄独具慧眼,只要他看中的姑娘就会不惜重金来捧,他在青楼常常是挥金如土,怎一个潇洒了得!
对于关凌霄在烟花巷的潇洒宛若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常有耳闻,故此她才苦口婆心的劝他远离烟火之地。
关凌霄嘴上答应宛若以后会少去烟花柳巷,心里自有主张。
“姐姐;给我弹一首曲子吧,许久没有听到你的藕丝妙音了。”每次来日月轩只要慕容伊川不在,关凌霄都会要宛若为他弹一支曲子,通常情况下宛若都不会拒绝。
宛若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把藕丝琴取下,坐与窗下,轻卷云袖,纤纤玉指微微抚弄琴弦。这藕丝琴不同于一般的琴,那琴弦细如藕丝,只要稍微用手指戳一下就会断,更何况要在上面弹一曲了。
当年哈密国王就是用这把世上罕见的藕丝琴来挑战大正皇朝的威仪,若本朝无人可以弹藕丝琴,那么就得向番薯小国哈密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面对这把藕丝琴满朝大臣束手无策,最终还是身为福王妃的宛若无奈之下被推向前台
,一曲藕丝妙音艳惊四座,既化解了朝廷面临的危局,同时她也一朝成名天下知。事后,中宗皇帝将这把藕丝琴就赐给了宛若。
慕容伊川曾命人给宛若做了几把同样的琴,可宛若却由爱中宗皇帝赐的这把,因为它古香古色,别具一格。
玉指轻弄琴弦,串串妙音如珠。
宛若为关凌霄弹奏了一曲《阳春白雪》。
在这落梅如雪,草长莺飞的早春二月,听这首韵味悠长的《阳春古曲》很合适。
这《阳春白雪》为春秋时期晋国的一位乐师所做,之后传入文艺繁荣的楚国,从而闻名于世,久经不衰。这首曲子原是用琵琶弹奏,宛若不太擅琵琶,而又喜欢这首曲子,故此才稍加改动,用琴来奏。
一曲终了,宛若眉目舒展。
窗外几行鸟雀飞过,仿佛它们刚刚也在外默默倾听这妙曲来者,因为陶醉,而忘却了飞翔。
良久,关凌霄才从陶醉里挣脱出来。他情不自禁的拍了拍巴掌;“姐姐的琴艺已然那么举世无双,孔老夫子说问邵月三月不知肉味,若他老人家听了姐姐的琴音,想来会一年不知肉味儿了。”
关凌霄的话音刚落就听帘外有个轻盈的声音传来;“几日不见舅舅奉承人的本事又涨了。”
人未到,声先闻。
关凌霄转头的功夫珠帘已起,红玉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而至,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二八女子的生机。
红玉一袭略显单薄的绯色裙裳,加上即将嫁做人妻,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千娇媚,摇曳生姿。
关凌霄朝红玉微微一笑;“玉丫头你这张厉害的嘴真要人又爱又恨呢。”
红玉朝关凌霄俏皮的眨眨眼,然后便挨着宛若坐下;“我还是来迟了,错过了母后的一曲《阳春古曲》。”
宛若轻轻握了握红玉略带凉意的
手微微一蹙眉;“手怎这么凉?”
红玉笑道;“在风口立了一会儿故此手才冷了,母后可要给玉儿暖暖。”
宛若默默的把红玉的手握紧,给她暖手,那慈母的温柔透过指尖传入红玉的血液,直至心房。
看到母慈女娇的一幕关凌霄羡慕不已;“我几时才有这样的福气1”听的出男子的话音里带着些许凄凉意。他已经来中原十多年了,这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生活虽是潇洒,却也孤寂。他的母亲早已故去,而他的父亲一心只在继母和他们的孩子身上,茫茫草原他亦寻不到可以安身之处。待在中原虽也孤单,可至少要比在部落要好,因为在这里无性命之忧,而在部落也许不知何时就被狠毒的继母和她的母家人给暗算了。
看到关凌霄的神色突然暗淡下来宛若刚想安慰几句却被红玉给抢了先;“舅舅;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玉儿虽然不喜欢那个依依,可她对你是一片痴心,我看不如你早日给她一个名分,你们都是孤独之人,可以相互取暖。”
红玉知道西门依依的身份,也知道她和关凌霄之间的纠葛,她由衷的喜欢他们俩可以终成眷属。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关凌霄用力摇摇头;“我对依依无那种儿女私情,过去她是逍遥楼的人,我们俩的纠葛是各取所需,而今她无依无靠我收留她纯属友人之间的道义,仅此而已。”
为了不要母女俩继续纠缠自己娶妻的事关凌霄忙转了话题;“玉儿;我给你的贺礼已经送到荣国府去了,望你见了后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