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府,夜幕渐深,可辞旧迎新的热闹却丝毫没有减退。
关雎阁内,钟离文俊和紫焉正跟玉婉还有明仁,明义姐弟仨在把酒言欢,畅说丰年。
因为是过年,故而紫焉依照往年的惯例给所有在关雎阁当差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发了红包,然后就要他们各自去围炉守岁,不必在身边伺候了。
钟离文俊一直不喜欢阖家团圆时有丫鬟从旁伺候,故而紫焉才如此做。从二人成婚开始她便一直以文俊的习惯为习惯。因为这个男人她心甘情愿的磨掉了自己所有的棱角,只要可以博得他的欢喜,他的怜惜,她可以欣然舍弃公主的骄傲甚至尊严。
这么多年过去了钟离文俊也习惯了紫焉的妥协,习惯了被她深情厚爱。他没法忘记自己挚爱的宛若皇后,心没法彻底忠诚紫焉,那就保持身体的忠诚。京都的达官显贵都在府里养一批年轻貌美的歌姬,供自己享用以及客人来时助兴。他们还会公然出入风月场,而钟离文俊不曾养过歌姬,更是不会出现在风月场。
桌上的美味佳肴已经并没有下去多少,可一坛美酒已然所剩无几了。
吃酒太多紫焉竟然有了一些醉意,小脸红扑扑的,双眼也微微迷离,可她还是毫不知觉,继续要玉婉给她往杯里斟酒。
文俊看到紫焉已有醉意就忙把要给她斟酒的玉婉制止住;“婉儿;你娘醉了,这酒别给她倒了。”
玉婉忙把酒壶从紫焉哪里缩回来,她看到文俊的杯里已经空了便柔声道;“我看爹还没有醉,不如再吃一杯酒。”
文俊道;“算了,来日方长,这酒还是留着以后再吃吧。”
一旁的明义一把把玉婉手里的酒壶夺了过去,他要把酒给自己和哥哥明仁倒上,文俊瞪了小儿子一眼,略带严肃
道;“明义;我只许你吃一杯酒,你怎忘了?”
明义忙把酒壶搁在桌上;“父亲;孩儿没忘只是这酒好吃,故而想多吃一杯。”
“再好的东西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若不懂克制,便会种下贪婪之根。”钟离文俊对着两个儿子意味深长道。他对于两个儿子都寄予厚望。他的厚望不是要俩儿子日后如何做出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业,光耀门楣,而是希望他们可以从善如流,不辱没门庭即刻。
文俊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紫焉便忙不迭嗔怪道;“大过年的还不忘教训儿子,有你这样做爹的嘛,过年了都不要孩子舒心。”
文俊朝紫焉微微一笑;“夫人说的是,为夫知错了。”
在紫焉这里文俊是一个温和的丈夫,可面对俩儿子他依旧摆出一副严父的面孔来。
兄弟俩对于父亲一直充满敬畏。
文俊对玉婉呢只有宠溺,从不严苛。
感觉有些醉意了紫焉便离席想去外面走走,玉婉忙上去扶她,紫焉摆摆手;“你和弟弟们继续玩儿吧,不用管我。”
紧接着文俊也离开了座位,临走时他不忘嘱咐玉婉看紧俩弟弟,不许他们偷吃酒。
文俊到了紫焉身边,伸手扶住她的香肩。
夫妻二人便走出了关雎阁。
外面的爆竹声声此起彼伏,把夜空点亮,连星光都变得暗淡了。
紫焉的手一会儿的摸自己的胸口,一会儿揉肚子,看上去很是不舒服。
“紫焉;哪里不舒服?”文俊在紫焉耳边柔声轻问道。
紫焉一边皱眉一边道;“五脏六腑仿佛着火,还一个劲的反胃,想吐可怎也吐不出来。”
说着紫焉便痛苦的弯下腰,试图用力把胃里的东西给倒出来。
钟离文俊不停帮紫焉拍打后背,好半晌她才把胃里的东西给吐出来。彻底的倒干
净以后紫焉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可人已经虚脱,她把柔软无力的身体落进文俊温暖的怀里。
钟离文俊下意识的把紫焉抱紧,用自己宽大的外裳把她小小的身体包裹起来;“紫焉;你的胃向来不好,最好不吃酒,你怎就是记不住。”
文俊的话里虽然带着埋怨,然而却也透着深深的关切。
紫焉捏住文俊的衣角嗫嚅道;“我也知自己不宜吃酒,然而围炉守岁这样的大日子若无酒岂不是扫兴,若要我看着你们吃酒,我会委屈致死的。”
文俊轻轻扶了扶紫焉温热的脸颊;“你啊你都是孩子娘了还如此孩子气。他日我若先走一步,你这样要我如何安心?”
“呸呸呸;什么先走一步呀,我们要白首不相离,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去哪儿我便虽你去哪儿。你生我活,你死我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故而紫焉的眼睛里竟然沁出了泪花。
文俊抬头仰望了一眼星空,然后缓缓把头低下,在紫焉耳畔温声道;“我也只是随意说说,瞧你还当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比你年长那么多我自然要比你先走一步。”
“我不许你胡说,你钟离文俊生是我慕容紫焉的人死是我慕容紫焉的鬼。我不许你先走,我们必须要一起,或者我比你先走。我无法承受没有你的寂寞。文俊;答应我,别把我扔下。”紫焉用力抓紧文俊的一只手,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因为心也在颤抖。
文俊就如紫焉的一棵大树,她只是用力攀附他的一根藤蔓,即使再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