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上京城接连发生了几桩大事。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甚是热闹。
一则,长公主殿下的养女乐安县主与永宁侯府的庶长子裴叙卿旧日似有婚约在身,是否暗通款曲的疑云日益密布。
二则,忠勇侯府谢老夫人的寿宴上,谢小侯爷当众宣布,乐安县主与忠勇侯府已无任何瓜葛。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之际,贞隆帝大手一挥赐婚了。
赐婚圣旨一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乐安县主接圣旨那一刻,如丧考妣,怔怔愣愣的跪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轻飘飘的圣旨仿佛重逾千斤。
短短数日,她便从云端坠入泥潭。
失去了长公主殿下的庇护,不再有忠勇侯府作为后盾,仅剩下县主的虚名,却获得了一个名声败坏的未婚夫。
恍如隔世。
在婢女的搀扶下,面无表情回了院子。
倚在窗下,神思恍惚地紧握着赐婚的圣旨,目光迷离浑浑噩噩地注视着庭院中盛开的花朵。
“县主。”婢女提着裙摆匆匆入内,面露焦急之色。
乐安县主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婢女不得已抬高声音“县主,奴婢有急事禀报。”
“何事?”乐安县主并未转身。
婢女上前,附在乐安县主耳边,恭声低语“那位又派人送信催促了,言语间似有威胁之意。”
乐安县主蹙眉,冷声呢喃“陶兰芷?”
“威胁?”
乐安县主将圣旨扔在一旁的实木桌上,全无恭敬。
旋即,低低笑出声,目露凶光,神情讥诮“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本县主。”
顿了顿,继续问道“她作何威胁?”
声音中蕴含着无法忽视的寒意和微妙的疯狂气息。
她迫切的需要做些事情,来捍卫自己的尊荣。
婢女抿抿唇,小心翼翼地传达“她说,听闻县主鸟入樊笼处境艰难,不再强逼县主取顾荣性命,但想求县主毁顾荣清白,最好是让顾荣衣衫不整出现在上京最繁华的大街上。”
“否则……”
婢女的声音逐渐降低,唯恐激怒明显情绪异常的乐安县主。
“否则,她就是豁出去命去,爬也要爬到皇镜司外,言明汝阳伯府的巫蛊厌胜之术乃县主的安排。”
“陶兰芷的胆子倒是不小。”乐安县主喜怒不明难以捉摸,似笑非笑道“不过,她倒是出了个好主意。”
“你去一趟本县主在城北购置的宅院,递一句话,本月十五,佛宁寺山下,本县主赏他们个金枝玉叶细皮嫩肉的美人儿,劫掠到手后,随他们折腾。”
“事情做的干净些,栽赃嫁祸给山匪即可。”
托陶兰芷的福,乐安县主知悉顾荣每月初一十五携贴身婢女轻车简从前往佛宁寺为其亡母祈福。
区区一个车夫、一个婢女,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她豢养在城北贫民窟宅子里的地痞流氓可以轻而易举解决。
“县主,奴婢……”婢女瑟瑟发抖,声音颤抖。
她委实不愿意跟那群人打交道。
虽然,那群人顾忌她是乐安县主最信任最倚重的婢女,不敢真的伤害她。
但是,却会趁着机会对她动手动脚,占尽便宜。
乐安县主眸光幽深晦涩的睨了婢女一眼“莫忘了,是你亲自联络的陶兰芷。”
“尽心些。”
“本县主稳若泰山,你才能平安无恙。”
“巫蛊厌胜,是要命的东西。”
婢女不敢再迟疑,更不敢再推三阻四,连声应下后,躬身离去。
“等等。”乐安县主蓦地出声“吩咐下去,将庭院里所有的花尽数连根拔起,本县主不想看到一株盛开的花。”
就像,她再也不想看到顾荣光彩照人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段时日,她有多狼狈,顾荣就有多春风得意。
在谢老夫人的寿宴上,谢老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褪去玉镯,亲手戴进了顾荣的手腕上,言语间更是毫不掩饰对顾荣的赞许和喜爱。
给顾荣安排的席位,也一跃众宾客之上,紧紧挨着谢老夫人。
就连曾经深得谢老夫人疼爱的向蓉月的待遇都不及此时的顾荣。
而长公主也顺势将发髻上的凤簪赐给了顾荣。
不少人隐隐猜测,长公主和谢老夫人有意迎顾荣进门。
只是,尚不确定到底是贵妾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她不忿。
她暴怒。
她不知自己哪里比不上顾荣。
她苦苦哀求,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但长公主始终没有让步,不允许她成为谢灼的贵妾。长公主冷眼旁观,永宁侯夫妇一再过府协商婚约,直至赐婚圣旨下达,再无回旋的余地。
而顾荣,不争不抢,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便什么都有了。
凭什么!
她就要顾荣身败名裂,就要一如既往的把顾荣踩在脚下。
她得不到的,处处不如他的顾荣也不配得到。
乐安县主的视线落在明黄色的是赐婚圣旨上,咬牙切齿,神情狠戾。
早知如此,她当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