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卖了?”
折枝漫步于青石板路,忽然拍了拍脑门,感叹自己后知后觉。
琴书“你就是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卖了。”
不同于她的再三斟酌,折枝纯粹是脑袋一热,跟风了。
但,糊涂蛋有糊涂蛋的运气。
折枝叹了口气“卖了就卖了吧。”
“好歹,大小姐人美心善,腰缠万贯。”
琴书:人美心善……
她无语的紧。
折枝环顾四周,小声问道“你为何会问大小姐是否会入宫?”
琴书扶额。
考虑到折枝的脾性,敷衍道“随口一问。”
折枝但凡细心些,也不会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
“你有胡思乱想问东问西的时间,不如把你的拳脚功夫拾起来。”
“大小姐是钱多,但人不傻。”
言外之意,不会养废物。
折枝挥挥手“放心,放心。”
“当务之急不是拳脚功夫,是我回哪儿?”
“意泉院脏了,我回不去了。”
琴书:天地良心,她也没料到,陶姨娘的长兄会那么不讲究!
望舒院。
青棠一边给顾荣揉着鬓角,一边疑惑不解道“小姐,奴婢有些不明白琴姨娘的破釜沉舟。”
顾荣缓缓开口“她没得选。”
“她和折枝是贞隆帝和钟离皇后钦赐,即使顾府败落,顾平徵获罪,穷困潦倒,她们二人也脱身不得。”
“高高在上的贵人眼里注意不到小人物的生死。”
“更不可能因区区奴婢沾上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腥。”
“除非我这个苦主,替她们争取一二。”
“琴书是真正的聪明人。”
“琴书求仁得仁,我亦如此,皆大欢喜。”
她的收获,可不仅是琴书和折枝,也不只是陶姨娘的一条腿。
她把陶姨娘刺激疯了。
刺激疯了的人,脑子就不好使了。
一心想报仇,又心有余力不足时,会做什么呢?
当然是借助外力了。
拉乐安县主下水,她是专业的。
有裴叙卿和陶姨娘,乐安县主等着焦头烂额吧。
今日这出,她之意自始至终都在乐安县主。
青棠似懂非懂,却不妨碍她当即下定决心奋发图强。
谁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
“小姐在想什么?”
见顾荣眉头微蹙,青棠手上力道不由得一轻。
顾荣“在想谢灼。”
青棠:小姐越来越直白了。
忠勇侯府。
静檀院。
谢灼凝视着案桌上的那首情诗,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荒凉之感。
他拿到了裴叙卿昔日的策论和大字。
他得承认,顾荣仿的很像。
是形神兼备的那种像。
不仅仅是字迹,还有笔画间几乎无人注意的小习惯。
不像是临摹字帖临摹出来的,更像是裴叙卿手把手教出来的。
此刻,他仿佛被笼罩在茫茫大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无法辨认方向,既记不起来时的路,也看不见前方的去向。
顾荣啊。
谢灼心底涌出挫败和无力感。
很强的挫败和无力。
不是心悦顾荣让他挫败,而是他查不到顾荣和裴叙卿的过往。
他宛如一个被琉璃罩子隔绝,疯狂拍打的囚徒。
等等……
谢灼的眼神重新落回情诗。
宴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谢灼的神色,欲言又止。
谁知,谢灼的表情从纠结迟疑再到呆滞,再到流露出细微的狂喜,一点点,一点点逐渐地,逐渐地累积,直到整个眉眼都变亮了。
仿佛荒芜尽消,雾气尽敛。阳光正好,荒芜之地开出了花,花香四溢。
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她心里有我。”
宴寻:!!!
小侯爷真的不是被刺激的失心疯了吗?
哪儿看出来的?
考虑到谢灼的心情,宴寻颔首,违心道“对,顾大姑娘心里有小侯爷。”
谢灼抬眼,睨了宴寻一眼“你不懂。”
“你以为,顾大姑娘不知你会将此情诗禀明我吗?”
“她知道的。”
宴寻一头雾水“然后呢?”
他禀不禀明,都掩盖不了顾大姑娘与裴叙卿之间拥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才是重点。
谢灼轻笑“她在试探我。”
“她心里有我,才会试探我。”
“试探我的反应,试探我的心意。”
宴寻眉头紧皱,呲牙咧嘴,愕然不已“这也行?”
论自欺欺人,小侯爷是在行的。
谢灼一本正经“自然可以。”
“她那样的性子,若非在意,怎会煞费苦心的试探。”
宴寻撇撇嘴,小声嘟囔“恋爱脑。”
旋即,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财神娘娘意在让小侯爷知难而退?”
谢灼声音清洌冽反问“你怎知她不是在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