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微微一怔。
“青棠,我清醒的很。”
理智地权衡利弊,冷静地审视她与谢灼之间的可能性,并明智地选择适可而止。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细细想来,重生后,谢灼是上天送给她的第一份厚礼。
也许,自那时起,命运的轨迹便悄然铺展,预示着日益靠近、无法回避的宿命。
扪心自问,她知,谢灼终归是不一样的。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而光风霁月的谢灼,其存在之痕,其行动之声,又岂能不留于她心?
相纠缠的命运里,满满是谢灼的印记。
“救命之恩?”青棠愕然。
顾荣颔首“佛宁寺,是谢灼在我神智不清之际,赠我药丸,留我清白,使我得以从裴叙卿和丹朱的算计中全身而退安然脱身。”
“有仇报仇,有恩亦得报恩。”
说到此,顾荣话峰一转“青棠,你为何觉得谢小侯爷好也不好?”
青棠收敛起内心的惊讶,坦诚地诉说着自己的顾虑。
顾荣沉默。
最棘手的问题并非来自长公主殿下与谢老夫人,而是那位身处宫城之中,剑戟林立、深邃莫测的贞隆帝。
“荣荣。”
就在顾荣想说些话安慰青棠时,传来顾平徵的声音。
顾荣:心情更差了!
可,在看到顾平徵脖颈一侧狭长的鞭印时,乐了。
南子奕威武!
鞭子甩的属实到位。
顾平徵察觉到顾荣的眼神,非但没有尴尬窘迫,反而又扯了扯领口,大言不惭的讲所谓的大道理。
“荣荣,今时不同往日,你得洁身自好爱惜名声,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以免消息传至宫中,引起陛下的不悦,甚至触怒龙颜。”
在顾平徵看来,什么奉恩公府、忠勇侯府都比不得贞隆帝的圣心和宠爱。
宠爱在哪里,赏赐就在哪里。
泼天的富贵,必须得接住。
顾荣笑了笑,神情里夹杂了一丝嘲弄“整日指手画脚,父亲是聋子还是哑巴?”
“我天资愚钝,不知父亲话中的不三不四指的是何人,还请父亲明示。”
顾平徵颈部仍残留着火辣辣的痛感,他沉声言道“男女授受不亲,南子奕身为奉恩公府的公子,却独自前来寻你,此事若传扬开去,你的清白名声又将置于何地?”
“刚才是不是南子奕送你回府的?”
“顾荣,眼光放的长远些,万不能眼皮子浅的沉沦于徒有其表的浮华当中。”
“南子奕只是个背靠父兄吃喝玩乐的纨绔,既无权势,也无能力,不是良配。”
顾荣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薄毯上的刺绣“难道父亲忘了,我的恶女名头甚嚣尘上吗?”
"倘若父亲对南公子有所不满,应亲自前往奉恩公府,当面言说。背后议论他人是非,实属小人行径,非君子所为。"
“退一万步讲,南子奕再不济,也比父亲这样的中山狼强千倍百倍。”
“我也想给父亲留面子,但我希望父亲长脑子懂廉耻,否则与禽兽何异?”
汝阳伯呼吸陡然急促“无论如何,你都不准与南子奕闹出不清白的风声。”
“荣荣,你尚且年少,不懂弯弯绕绕的人心算计。”
“南子奕在这个关头表露亲近之意,定是得了宫中俪贵妃的示意,阻止你进宫,以防你分去俪贵妃的宠爱。”
“攀扯一人之下的贵妃,父亲好本事。”顾荣隐去笑意,冷声道“改日见了南公子,定要好生说道说道。”
顾荣嫌恶地睨了眼顾平徵。
真不知道母亲当年看中了顾平徵那一点。
真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断绝父女关系了。
“对了,还有个小道消息想分享给父亲。”
"父亲可曾听闻,昔日于椿萱院中侍奉的荷露,在皇镜司的严酷审讯之下,竟泄露了一桩令人浮想联翩的陈年秘辛。"
“荷露听她老娘临死前说起,多年前,沈其山曾留宿父亲为陶姨娘所置办的寝宅。”
“红烛摇曳,鸳鸯成双。”
“南子奕仅是登门拜访,落在父亲口中就是失了清白,那陶姨娘和沈其山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算什么呢?”
“算情难自禁?”
顾荣不禁轻轻咂舌道“难怪陶姨娘时常慷慨解囊,资助沈家,即便是面对谋取嫁妆这等暴利之事,她也未曾忘怀沈家。”
“情深意重,令人动容。”
顾荣缓缓靠近顾平徵,朱唇轻启,慢悠悠道“父亲觉得,您数年引以为傲的扶景,是姓顾合适,还是姓沈合适。”
“沈扶景,也挺好听的。”
旋即,上下打量了顾平徵两眼“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父亲虽不是宰相,但度量大的不遑多让。”
“稗官野史上,前朝王丞相年迈时能原谅与仆人生了情愫私下翻云覆雨的续弦,并成人之美,赠给续弦白银千两,送其离京,允其跟仆人成亲,成就一段佳话。”
“今朝,父亲也能替自己的外室养情郎。”
“实乃千古大善人。”
顾平徵的脸色犹如调色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