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娘是想激怒她,她清楚的很。
最好能在激怒她的同时,让她本就狼藉的名声再臭不可闻些。
但陶姨娘忘了,烂名声和再烂一些没有太大区别。
坏人做一件好事叫立地成佛,好人做一件坏事叫原形毕露。
善人回头就是恶,恶人回头就是善。
换个角度想,她甚嚣尘上的恶名,怎么不算是机遇呢。
“呀!”顾荣惊呼一声“是父亲发现陶姨娘早膳奢靡铺张,动辄数百上千两的事情了吗?”
“陶姨娘,按理说晚辈不应理论长者是非,但早膳用三条螭霖鱼来炖汤,终究过度奢侈。”
“二十余年前,汝阳伯府一度败落,父亲也因此历经了诸多艰辛。他如今见不得您如此挥霍浪费也情有可原,你万不该与父亲置气。”
“哎,罢了,我是父亲的长女,是汝阳伯府的嫡长女,既知父亲气病,理应去父亲病榻前侍疾。”
真真假假就是真。
虚虚实实就是实。
这番话即便传到御史耳中,她也是不虚的。
顾荣捻起帕子,装模作样地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满脸歉疚“扶曦妹妹,长姐怕是不能替你掌眼了。”
嗯,不能掌眼,能掌掴。
陶姨娘和顾扶曦要不要?
“陶姨娘,扶曦妹妹,你们慢慢选。”
“选好后,可以如以往那般记在荣氏商行名下。”
顾荣抬高声音,贴心提醒。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窃窃私语声,飘在陶姨娘耳中,好似置身于刑场之中被一刀刀凌迟。
偏偏她无从反击!
伯府豪爽采买螭霖鱼是事实,她曾经还凭此在一众贵夫人洋洋得意。
顾荣!
不,她压制了顾荣五载!
绝不能放任顾荣扭转局势。
“长姐。”顾扶曦仰起小脸,柔柔弱弱地开口“不怪母亲,是扶曦之过。”
“扶曦自幼体弱,母亲偶然得知螭霖鱼于扶曦病症有奇效,关心则乱,终归是一片慈母之心。”
顾荣挑眉,不接招“扶曦妹妹,长姐忧心父亲病情,见你如此冷静且言之有物,实令我自愧不如。“
“长姐就先回府侍疾了。”
真正体弱的人是小知,不是顾扶曦。
顾荣抽出手臂“青棠,回府。”
临走前,仍不忘嚎上一声“我已经失去母亲了,绝不能再失去父亲。”
陶姨娘:……
顾扶曦:……
有顾荣那么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在前,陶姨娘和顾扶曦脸皮再厚,也做不到面不改色心安理得的继续挑选衣袍。
冠冕堂皇又苍白无力地辩解补救几句后,陶姨娘拉着顾扶曦落荒而逃。
“外室扶正骤然得势小人乍富,真真是笑死人。”
“早膳三条螭霖鱼,还真敢补啊。”
“补来补去,还不是晕死过去了?”
霓裳阁的客人,非富即贵。
陶氏一走,三三两两的妇人摇头嗤笑。
“是个有手段的,能把汝阳伯迷的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的。”
“什么有没有手段,本夫人不关心,本夫人只在意汝阳伯府的家底儿竟厚实至此吗?”
这次捻着帕子开口的,务实的很。
“你们忘了?汝阳伯的元妻可是江南荣氏啊,想当年,荣氏千金风光大嫁于汝阳伯之际,那场面何其壮观。真真是十里红妆绵延不绝,田宅、金银、铺面、商号、玉石、古画,羡煞旁人。”
这位是十余年前那场浩大婚事的见证者。
“那荣氏尚有子女在世,汝阳伯不至于动荣氏的嫁妆吧。”
“谁知道呢。”
“不是都说荣氏留下的小公子母胎带疾,活不过成年?顾荣又是女儿身,汝阳伯和那外室能眼睁睁将泼天富贵拱手让人?”
“可上京人尽皆知,那顾荣忤逆不孝,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就对待仆从如同草芥,肆意打杀仆从,是个实打实的不孝女。那陶氏最是仁慈大度,待顾荣姐弟视如己出。”
“咦,后院这潭水深着呢,谁又能说得上来。”
“散了,散了,该选布料选布料,该读书呢样式选样式。”
霓裳阁外。
陶姨娘和顾扶曦涨红着脸,遍寻不见马车。
“母亲,会不会是顾荣乘马车回府了?”
陶姨娘皱着眉,狠狠地剜了顾扶曦一眼“你说不过顾荣,难道还哭不过顾荣吗?”
“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皮痒了,忘了十岁前过的东躲西藏见不得人,被人骂野孩子的辛酸日子了。”
说着说着,陶氏重重戳了戳顾扶曦的额头,,留下一抹醒目的红印,仿佛在提醒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顾扶曦低眉顺眼,嗫嚅着“母亲,我没忘。”
“我想讲脏水泼回顾荣身上的,但还没来得及。”
见顾扶曦臊眉耷脸的模样,陶氏更气不打一处来“我生了你,也生了扶景。”
“扶景那般争气有出息,你怎么连顾荣那个脑袋空空的蠢货都比不上。”
“还不去找辆马车!”
对顾扶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