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寻回神,苦哈哈道“不痛苦。”
心苦,也命苦。
长公主那里,是不是得替小侯爷瞒着。
但东窗事发之日,就是他宴寻被剥皮抽筋之时。
“小侯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灼轻飘飘道“讲。”
“小侯爷。”宴寻硬着头皮“佛宁寺禅房,当真没有低鬓钗落,春意融融吗?”
谢灼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心跳之声仿佛瞬间紊乱,在胸膛中狂乱地跳跃着。
钗有落吗?
落了吧。
珠钗垂下的流苏轻轻摇曳着,冰冰凉凉划过他的喉间。
仿佛冬日里初雪落在面颊,轻拂肌肤。
有春意融融吗?
谢灼扪心自问。
大抵也是有的吧。
但绝不是宴寻理解的低鬓钗落,春日融融。
“宴寻,休得胡言。”
“女子清白、名节不可辱。”
“清火丸是有数的。”
闻言,宴寻非凡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越发心惊肉跳。
是啊。
他负责给小侯爷随身携带的玉瓶随时添药丸,最是清楚清火丸的数量。
中迷情药的是顾荣,清火丸却少了两粒。
这!
这说明小侯爷情动了。
晴天霹雳!
平地风波!
如此重要的细节,他竟然无知地忽略了!
佛宁寺的禅房里,盛开的一品红终是点燃了清冷凛冽的寒冬。
宴寻咽了口口水,声音略显紧张地断断续续说道“小侯爷,属下斗胆问一句,您对禅房艳遇的姑娘是何看法?”
“克己复礼。”谢灼觑了宴寻一眼,死水微澜的声音染上了厉色“宴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一再旁敲侧击,一再费心试探。”
宴寻:当然是担心小侯爷这颗大白菜被顾荣拱了啊。
“你查明了她的家世身份?”
“你忌惮她的性情手段?”
“你不愿我与她有纠葛?”
谢灼抬眼看向宴寻,四目相对,一连三问。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分外肯定。
宴寻心虚的挪开视线,心中止不住哀嚎,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让他有胆子敢在小侯爷面前自作聪明。
“小侯爷知道她不是好人?”
“何为好,何为坏?”谢灼攒眉蹙额。
“她滥杀无辜了?”
“还是……”
谢灼还未说完,宴寻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灼:……
“确定无辜。”
宴寻点头又摇头。
硬生生被迷情药药性憋死的丹朱不无辜。
至于汝阳伯府死在顾荣手中的仆妇奴婢是否无辜,他就不得而知了。
传闻中,汝阳伯府的大小姐顾荣又是亲自持刀砍杀下人,又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下令杖毙十数人。
其中内情,他不甚清楚。
但汝阳伯府的的确确抬出了十余具裹着草席的尸体。
那一年,顾荣年方十二。
“宴寻,倘若未知事情的全貌,便不应轻率地评判是非,更不应急于下定论。”
谢灼记得,女子扑他入禅房时,问他可有婚约在身,是否有心上人。
这说明,她有底线。
在那女子捻着一沓儿银票求他帮帮她时,他就知道,她或许不是世人所欣赏的温婉贞静体贴柔顺,但绝不是卑劣无耻丧尽天良。
中烈性迷情药都知道礼貌询问、银票利诱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谢灼一本正经地想着。
宴寻:小侯爷的心都偏的没边了。
顾荣指不定已经把小侯爷抛在九霄云外了。
“小侯爷心悦她吗?”
“一面之缘,何谈心悦。”
“你可还有问题?”谢灼挑眉。
无形的威势倾泻而出,宴寻恹恹地应下。
“既没有问题,那便将手稿上的故事重新抄录,交给书局印刷成册,薄利多销,让这佳话得以广泛流传。”
宴寻:???
这叫何谈心悦?
他读书少,别骗他!
谢灼平静淡然“故事写得好,噱头十足,节奏紧凑,高潮迭起,遣词造句极为讲究,却又不拗口晦涩,难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仅凭一枝春的说书先生扬不起一场吹遍上京的风。
宴寻抿抿唇“小侯爷,您有所不知。”
“故事里心比天高的花魁娘子攀的是永宁侯。”
“永宁侯简在帝心,永宁侯夫人年少时曾是长公主的伴读,如此将永宁侯的隐秘之事大肆宣扬,怕是不妥,恐将引发不必要的风波与猜测。”
谢灼答非所问“所以,落魄书生是永宁侯的儿子?”
“永宁侯不认。”宴寻纠正。
“世人皆知,永宁侯夫妇青梅竹马,鹣鲽情深不纳二色,又怎会……”
谢灼打断了宴寻的话,问的清醒又理智“若真的情深如许,又为何在大婚前夕去万春楼与花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