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最是磨练人的地方,李一鸣已非当初的那个李一鸣了。
他照本宣科地念完手中的发言稿,然后话锋一转,也有样学样地放下稿子,开口道:“同志们,民主集中制是我们党和国家的根本组织制度与领导制度,也是最重要的组织纪律和政治纪律。但民主集中制不是西式的民主和自由,更不是‘一言堂’!它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是党员个人服从党的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全党各个组织和全体党员服从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而不是服从某一个人……”
梁栋前面宣布巡查组仅向他一人负责,后面李一鸣就大谈特谈民主集中制。
台下众人在听李一鸣的发言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梁栋,却发现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啥也没听见一样。
多少年了,槐安政坛一直宛若一潭死水,就像武自强这样的搅局者,也只是激起几圈涟漪,很快便消弭于无形。
梁栋的任务,就就朝这水潭里丢一块儿石头,至于激起的是乌龟还是王八,先看看再说。
三干会散场,梁栋夹着公文包,跟没事儿人一样走出了会场,逢人还都微笑着点点头。
吃罢午饭,梁栋亲自来到何孝堂办公室,寒暄两句就切入正题:“叔,巡查组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何孝堂眯着眼睛,盯着梁栋,答非所问:“梁县长这招先斩后奏很高明啊!”
梁栋‘嘿嘿’一笑:“临时起意,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好一个有感而发。”何孝堂一脸讥讽,“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有感而发’,还要开政府班子碰头会干什么?还要开书记办公会干什么?”
“叔,你别急吗,我这不是来找你赔不是了吗?”梁栋嬉皮笑脸道,“巡查组的人,主要还是由你来选,我呢,大话已经在全县干部面前吹出去了。你是何叶的叔叔,那就也是我叔,你总不能看到我在全县干部面前失了这个面子吧。”
何孝堂明知这家伙给自己挖了个坑,可又不好因为这件事跟他翻脸,否则,肯定过不了燕京何家那一关。
“你想好怎么跟李书记交代了吗?”何孝堂‘关心’道。
“我为什么要跟他交代?我只需跟叔叔您一个交代就行了。”
“李书记是燕京人。”何孝堂提醒道。
“我知道,燕京李家嘛,在燕京还算是有些实力。”
何孝堂不知道梁栋在燕京的所作所为,以为他是在吹牛。
“李书记年纪轻轻,就主政一方,背景深不可测,你还是不要跟他把关系搞得太僵为好。”
梁栋深以为然,指着县委那边:“那我去他那边走一趟?”
“去吧,去吧,注意一下你的姿态。”
梁栋出了何孝堂的办公室,就下了楼,直接来到县委,见到李一鸣的联络员洪淇,就问道:“小洪,李书记这会儿有时间吗?”
洪淇比梁栋还要大点儿,被他称作‘小洪’,心里肯定不高兴。
不过,人家是县长,他也只能笑脸相迎:“梁县长来了,必须有时间。”
洪淇敲了敲书记办公室的门,把头伸进去:“李书记,梁县长来了。”
李一鸣一听说梁栋来了,就起身走了过来,亲切地握住梁栋的手:“梁县长,稀客啊,请坐,请坐!”
俩人坐定后,李一鸣对洪淇道:“去把我的顶级毛尖拿出来,让梁县长尝尝。”
洪淇应了一声,拿出茶叶,泡好茶后,退了出去。
“梁县长,实在是没想到,槐安的县长位置空了半年,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竟然把你给盼来了。看来,槐安腾飞,指日可待啊。”
李一鸣一上来,就开始捧杀,梁栋笑着说:“李书记是班长,我这个副班长无论干什么,都得在班长的正确领导之下。县政府那一摊子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县委这边我肯定是没精力帮忙了。”
梁栋既是县长,又是县委副书记,在县委这边也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他这么说,意思很明确,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李一鸣,县委这边我不会伸手,县政府那边,你也别想多管,咱们各司其职,相安无事最好。
李一鸣呵呵一笑,道:“梁县长来了,政府那一块儿自然应该以梁县长马首是瞻。不过,梁县长上任也有些时日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声音,说县政府那边有些混乱,大家都搞不清到底龙头在哪儿。”
梁栋暗暗称奇,这家伙竟然也学会了挑拨离间那一套。
“我是两眼一抹黑,第一次当县长,经验上自然是有些欠缺的。老同志对我们这些年轻同志,扶上马,送一程,是很有必要的。”
“一副扑克,只能有一个大王,一个单位也只能有一个正职。大小王不分,这牌还怎么打?正副职不论,这工作还怎么做?”
梁栋见李一鸣越说越起劲儿,连忙点头道:“李书记的担心不无道理,我这回去后,就要把政府那边的分工再重新理顺一下。”
李一鸣满意地点点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县政府只有紧紧团结在梁县长的周围,才能让运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