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向后退去,松开了薛行渊。
泽渠看了眼肩膀上的箭伤,抬头看向箭弩发射的方向。
此时,雨停。
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雨雾弥漫的城墙之上,站在火把旁,身上的绯红官服仿佛浴火涅槃的凤,面容又冷又艳。
薛行渊也回了头,不可置信的皱起眉。
“阿梨?”
原来,不是幻像。
他没有看错,
苍茫天地间,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
阴云退散,曙光重现。
林挽朝高声道:“云昌国主已交出护国铁印,甘愿臣服,泽渠,你还要殊死搏斗么?”
“什么?父王……林挽朝,你做了什么?!”
城门打开,上万士兵正立于门后,像是一尊尊雕像,早已蓄势待发。
随即,又有人在城门快速堆好木柴堆,撒上硫磺。
薛行渊撑着剑站了起来,目光冷然:“泽渠,你想让云昌的灭亡是因为你么?”
林挽朝也随即开口,眼中的瑰丽在此刻染上戏谑,透着邪性。
“这么多日的只守不退,你就半分不对都没察觉?果然,仇恨会让一个人,失去所有的理智。”
“你胡说!你……你和裴舟白搞得什么把戏?呵,凭薛行渊,凭你们这些胆小的士兵,就想打败我?不可能!”
薛行渊站了起来,随意扯下一块布缠住流血的伤口,眼中的坚韧泛着冷意。
“泽渠,回头看看吧,你的这些将士陪着你在朔州鏖战了这么久,可还能再浪费多少时间?”
“我们云昌兵强马壮,粮草充足!鏖战又如何?”
“是么?”
“你有多久,没有收到粮草的消息了?”
“如今,快要被困死的人,是你。”
薛行渊往后退去,眼中夹杂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泽渠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头。
是啊,他将所有的兵力都调来了朔州,那云昌呢?
云昌……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云昌。
难怪,难怪这几日云昌的粮草一直没有了消息。
他还以为是车马太慢,没有放在心上,只想一心替妹妹复仇。
这几日的厮杀打仗,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泽渠站不稳了。
“我不信……我不信……”
“泽渠,你一定要裴淮止砍下你父王的人头,才肯相信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么?”
“不要!”
泽渠跪倒在地,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开口。
他怎么能够相信自己输了?怎么能?
“是你和裴舟白杀了我妹妹!她到底做过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要你们杀了她!”
林挽朝觉得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她太累了。
“泽渠,你当真要我戳破你的阴谋?是谁,用扩宽商道的名义安插奸细?是谁,一次次刺杀,又是谁,先挑起纷争?泽渠,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复仇,你只是,想要谋反!”
谋反。
这才是他遮羞布下,真正的野心。
他不甘,不甘曾经败给了林挽朝的哥哥。
所以,是他的野心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放了我父王……还有我的弟弟。”
“我是云昌将,誓死不受降。”
“可求你,放了他们。”
林挽朝目光冷着,将一边的火把取下,高高扔下。
点燃了城楼下的硫磺,滚滚黄烟直冲天际。
“我也从没有想过,要留你一命。”
薛行渊听见林挽朝的声音,清楚她的指令。
便卸下了战甲,重新拿起长戟。
“泽渠殿下,你是个可敬的敌人,受降而死,是耻辱,让我们真正公平的来一场,如何?”
泽渠一怔,眼中透出自嘲的笑。
是。
他才不要做待宰的羔羊。
而早就蛰伏许久的大批北庆军马,在看到磺烟之后便都露出真容,包围过来。
云昌的士兵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那股被北庆兵马压制的恐惧,再次袭来。
泽渠闭上了眼,再睁开,眼中浮上决绝。
他站了起来,丢掉了手里的弯刀,重新拿起自己的长剑。
“放过我的子民,这场谋反,由我一人付出代价就好。”
他忽然想感谢薛行渊,愿意让他死的坦荡,输得体面。
下一瞬,他抬刀砍去。
薛行渊却不躲不闪,迎着那一剑,迎了上去。
这一次,薛行渊使出了全力。
两人不相上下。
泽渠早已心死,只是他还不想输,便不知疲倦的攻击着,可奈何一举一动,满是破绽。
薛行渊不想与他浪费时间,长戟直指其面门,泽渠抬刀去挡,却被薛行渊反身一脚踹倒,反身死死压在身下。
水花迸溅,两人狠狠摔在地上。
薛行渊用膝盖抵在泽渠的胸口,让他难以喘息。
他想用长刀反击,却被薛行渊反手握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一点点没入脖子,鲜血一点点渗出。
泽渠只感觉脖子一阵冰冷,呼吸渐渐随着温度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