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能活下去,就不该心慈手软。】
……
是他。
西梧山上的人是他。
裴淮止说:“如果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嫁给薛行渊的原因,是因为当年在西梧山上有人救了你,我一定会去阻止。”
林挽朝拿起那只耳坠,在手心里一点点攥紧。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裴淮止轻轻一怔,林挽朝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淡定。
“阿梨,你从不欠薛行渊什么,你嫁的人也不该是他,你不是被心爱之人辜负,你只是错认了他人。”
“嗯。”
她很轻的点头,手中的珍珠贴着胸口,她只觉得找回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而开心。
夜里的风真是冷透了,来之前,裴淮止喝了些酒,却还是觉得冷。
他想把一切告诉林挽朝,告诉他应该和她在一起的是自己,告诉他自己心悦于她。
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但他们的以后还有很长很长。
可林挽朝平静的令人意外,裴淮止有些失望,甚至黯然。
“我不想挟恩图报,可我想让你知道,当初你心悦的人,该是我。”
“所以呢?”
林挽朝抬眸看她,秀丽的脸在烟花下忽明忽暗,眸中流光溢彩,却像是古井一般深暗。
“十五岁,我因为恩情,以身相许,却害了全家惨死;可我如今不是十五岁了,不会再因为一颗珍珠又喜欢另一个人。”
“走了这么长的路,我深知我是个独立的人,曾经仰仗薛行渊替我报仇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所以我再也不会把期望放在他人之上。”
她静静地说着,裴淮止便就错愕的听着。
许久,他才明白过来,是他轻看了她。
她怎么会因为一段恩情就再次轻信他人,轻易再许?
一瞬间,饶是轻狂自负的裴淮止,也顿时觉得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在做什么?
明明说不会挟恩图报,却想她在能看见这颗珍珠后对自己会动心。
他站了起来,声音微颤的说:“抱歉,是我冒犯了。”
裴淮止抬步就要离开,他再也没有颜面待下去。
可下一瞬,一只冰凉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
裴淮止微微一僵,回头看去,林挽朝冲他浅浅的弯起一个笑。
“我还没说完,大人怎么就要走了?”
裴淮止张口,却说不出什么,只能避开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又坐了下来。
林挽朝看着他,笑容深了几分。
“如今的我,不会再因为一颗珍珠喜欢他人,哪怕薛行渊真的救了我,我也不会动心,我心悦一个人,只是因为那个人而已。”
裴淮止愣住了,那双总之乖戾肆意的眸子,此刻,里面装满了茫然。
“裴淮止,如果我今日因为一颗珍珠就对你动心,那么往日,便又因为别的什么,而放弃你。”
“我心悦你,无关恩情,无关其他的任何东西,也无关你,是我自己的事。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对你动了心。”
【我……的确对你动了心。】
裴淮止木讷的重复道:“你说,对我动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我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望。”
裴淮止伸出手,一把搂过她,下巴贴在她温软的发丝上,沉沉的闭着眼。
“阿梨,我不强求,我知道你不会再信任任何人。但我想说,我裴淮止,余生余世,此生此事,绝不会弃林挽朝一分一毫,否则,不得好死。”
林挽朝目光微凝,他的语气如此虔诚,小心翼翼,却又郑重其事。
林挽朝的确心悦他,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这么久的相处,这么多次的危难时刻,身为女子女子或多或少都会悸动,怎么会察觉不了?
是从互相试探,到彼此结盟,再到无话不说,她的确在一次次的危难中,动了心。
只是她没想到,裴淮止也喜欢她。
裴淮止总是亦真亦假,忽远忽近,捉摸不透,她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好,究竟是为了筹谋还是真心。
“裴淮止,这个世上,就算真的是两情相悦,也许也永远不会相爱,不管是誓言还是将来,我什么也不会给你,即使这样,你也会依然喜欢我么?”
“会。”
他没有思虑的回答道。
裴淮止知道林挽朝的意思,如今大局未定,他们要做的是谋逆弑君的大事,或许今后生死未卜,许不了什么相定终生的誓言。
更因为知道,林挽朝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渴求的不会是爱,而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因为只有权力才能保护她,而且这权力不能握在别人手上,只有握在自己手上她才安心。
想要权力,爱,就是最不值一提的。
“你安心夺权,我来护你。”
裴淮止这样说。
林挽朝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从掌心拿出另一颗极为相似的珍珠,放进了裴淮止的手里。
她说:“既如此,裴大人,结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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