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渊带着一身酒气就闯了进来,坐在一侧,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林挽朝。
林挽朝微微瞥眉,暗自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薛行渊的眼睛却忽然红了。
他惨淡的笑了笑,很认真的说:“阿梨,好巧啊。”
林挽朝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如果不算薛将军突然跳到我马车上,又不顾规矩的闯进来,那的确是巧。”
薛行渊心虚的垂下眼,又抬头,急迫的问:“你的伤如何了?”
林挽朝避开他的视线:“与将军无关,你若是再不下去,别怪我喊人,毁了你这镇边大将军的名声。”
“阿梨……”他忽然低哑开口:“你就不能,少少的可怜我一些吗?”
他这话说的虔诚卑微,身子半倾,却又怕靠的太近了,引得林挽朝反感。
林挽朝知晓他是在耍酒疯,不知什么目的,想着离林府也不远了,还是等到了家再让老王把他扔回去,总比在马车上争执的要好。
“阿梨,没有人真的喜欢我,除了你,可有人说,你其实也从未喜欢过我。”
林挽朝闻声,看向他混沌的眼睛。
“我喜欢过你。”她毫不避讳,眼中却半分心慈手软都没有:“因为你曾在西梧山救过我,所以母亲让我择婿时,我听到你曾在西梧山驻守过,我就动了嫁给你的心思。”
“不是!”薛行渊的声音忽然重了几分,他急促的打断林挽朝,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你嫁给我,只因为,你发现我救过你?”
“与我而言,嫁给谁都是嫁,不如嫁给一个与我有恩的人。可终究,是人就会变,我也是看错了人。”
薛行渊凝着眉头,不愿意承认。
他根本……根本就没救过她。
他在西梧山时,只是一个军中小将罢了。
难怪,当时身为廷尉嫡女的林挽朝,会屈尊降贵的看上他,从神坛上走下,走向自己。
“那如今呢?你忘了这份恩情吗?”
“我没忘,”林挽朝看向他:“我在你们将军府守了三年活寡,照料府邸,掌管中馈,孝敬婆母,管教弟妹,落得一身病疾,你的恩,我早就还清了。”
“还不清!”薛行渊低声否认,他浑浑噩噩的想,既然林挽朝错认了恩人那便一错到底吧。
“你既然说是救命之恩,可你还的不够,阿梨,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就当还我的恩,好不好?”
林挽朝有些意外的看着薛行渊,觉得他真是疯了,皱眉斥道:“薛行渊,请你自重!你是有家室的人。”
“是她骗了我!”薛行渊垂下眸,肩膀颤抖:“若不是李絮絮骗我,你怎么会离我而去?我没杀了她,已经是念在曾经的情分!”
“就算她骗了你,她也是你明媒正娶进府的正妻。我不是李絮絮,不会与有妇之夫沾染分毫,我丢不起伯爵府的人。我当日离开的体面,希望你也能顾得自己的体面。”
马车停了下来,林挽朝掀开帘子冲马夫道:“去请老王和家丁,就说有人在林府门口闹事!”
薛行渊忽然握住她掀帘子的手,目光懊悔酸涩:“别走,阿梨,我只是想你了,想同你说说话……”
林挽朝看向那双制住自己的手,登时一甩另一只袖子,握住划出的匕首,挥向了薛行渊。
薛行渊虽是醉酒,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那刀。
他觉得这手腕很瘦,几乎是羸弱的瘦。
“阿梨,刀藏在袖子里,很危险。”
“混账,放手!”
就在这时,一只长枪忽然从帘子外刺了进来,含着杀招,只冲薛行渊的脖颈。
薛行渊察觉危险,侧头避开,伸手抓住那长枪,却被外头的人一把拽了出去。
薛行渊醉着酒,堪堪站稳,这才看清手握长枪的人,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孩。
林挽朝从马车里急忙下来,牵动了伤口,又疼了几分,可她也顾不得,急忙道:“十一,住手,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会伤了你。”
十一置若罔闻,收回长枪,冷眼对上薛行渊。
“我说过,你再靠近她,我杀了你。”
薛行渊嘲讽的笑了笑,他今日未佩剑,可制住这么个口出狂言的毛头小子,轻而易举。
“好啊,正好本将军许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今日就拿你开练。”
说罢,一个快步只冲十一的脖颈而去。
十一拿长枪格挡,可力气上却比不过薛行渊,连连后退。
林挽朝目光冷了下来,转身进了府。
十一的长枪是刚学的,使得不算流利,薛行渊轻易就能避开,甚至三下五除二就夺了过来。
薛行渊撑着长枪,一跃而起,狠狠地踹在了十一的胸口。
少年飞了出去,重重的坠在了地上。
他吐了口血,一睁眼,一阵寒风袭来,长矛直对着他的面容,近在迟尺,锋芒毕露。
薛行渊冷冷看着他,眼底奚落。
上一次,他就在十一看林挽朝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让他格外不舒服,隐隐反感和警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