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有不甘,冯禀还是妥协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看那男人身上挨了不少,只要你给自己脑袋上来一下,这事就算完了,怎么样?”
这事放在自己身上,季如洲不会这么轻拿轻放,但受伤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就懒得跟啰嗦了。
他看得出来,那女人从刚才起就已经心不在焉了。
冯禀看他一副不这么干就不罢休的模样,咬咬牙,拿过还没开封的酒瓶,朝着自己头上挥了下去。
“嘭”
冯禀这一下是铆足了劲儿的,瓶身直接从中间炸开,红色酒液顺着额角流下,盖住了半张脸。
他一下没稳住,倒退了半步,被人扶到后面坐下,而方才那个跟他耳语的人则是快步走到季如洲面前,低眉顺眼,“季少大人大量,我替冯禀谢季少手下留情。”
季如洲眉眼微垂,没什么情绪。
见此,那人又俯身朝程芜鞠躬,“也谢程小姐宽宏大量,不与我们计较。”
最后,那群人手忙脚乱地扶着见血的冯禀离开。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酒吧内又重新恢复了喧闹平和的模样。
等程芜走出酒吧的时候,120早已离开,她只能自己过去。
现在还不知道许晴那边的情况,程芜希望能尽快过去,“今天谢谢你了,我的车还在会所那边,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季如洲开车又快又稳,方才来得急,程芜是直接坐他的车过来的。
“不方便的话,送我回会所也行。”
看她情绪不对,季如洲也没跟她废话,“上车吧。”
车子一路穿行,程芜心思莫名。
方才在酒吧,她记挂着受伤的两人,没心思关注里面那场闹剧,现在静下心来,她才发现刚才的季如洲跟平时很不一样——
残忍,暴虐。
跟那群人一样。
随随便便就是让人给自己脑袋上来一下,看到满头的鲜血也没有丝毫异样,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而且那群人似乎非常忌惮他,除了因为他是季家少爷之外,还有他本人的关系。
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其他都跟她印象中的不同,这让她感到一丝茫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最后,她压下心底的种种怪异,安慰自己——
恶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不论手段,不论方式。
她想得出神,季如洲偏头扫了一眼,“在想什么?”
“在想你……”
程芜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找补道,“在想怎么感谢你。”
她深吸一口气,对正在认真开车的人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说到底是我以前做错了事,他们也是受我连累,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朋友他们不一定能脱身,我也不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想到朋友差点因为自己而丧命,她颇为自责。
“我还以为你会反感我让他自残的做法。”季如洲状似无意地道。
冯禀挥瓶的那一下,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厌烦,还有方才在车里的不自然,他都看在眼里。
程芜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抱歉啊,刚才确实有点吓到了,不过主要是没碰到过这么惨烈的场面,不是针对你。”
季如洲内心嗤笑。
小兔子胆小得可怜。
额头磕点血就惨烈了?
那要是见到满身是血该怎么办呢?
程芜还在忐忑,“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话落,车内一阵沉默,季如洲专心开车,既没有接受她的道歉,也没有拒绝。
季如洲很快将她送到医院,程芜向他道谢之后马不停蹄地进了急诊部。
一番询问之后找到了许晴的病房,人刚洗了胃,还没醒,杜俊被送进了手术室,还没出来。
程芜赶着给两人缴了费就去手术室外等着,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深夜,晚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差不多了,整个人又累又饿。
程芜不准备一直饿着,打算等杜俊出来再去外面买点东西吃。
手机上有好几通秦砚风的未接电话,她一直没接到,正想着给他回个电话,秦砚风就打了过来。
“在哪?这么晚还没回来?”
听出秦砚风语气里的不愉,程芜原本就低落的情绪更糟糕了。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我朋友出事了,现在医院,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睡。”
对面一直没说话,程芜正要把电话挂掉,就听对面问,“哪家医院?”
程芜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
得到答案,秦砚风没有犹豫,直接挂了电话。
秦砚风原本从公司回来就已经很晚了,得知程芜还没回,他本能地有些不快,打了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一直等到很晚都还没有她的消息,他莫名地有些烦躁,直到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内心的焦躁竟然诡异地被抚平了。
他并没有去思考这种心情转变的原因,而是安排司机送他去了医院。
手术室外,亲耳听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