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和扬威闲聊,慕佳安偶尔插上几句话,徒弟们乖乖听着。
杨渊道:“锦城太大,我一个小小的扬威镖局算什么?只有晋级朝元境,才有几分直起腰杆子的资格。”
他望向邓云的眼神极其羡慕,假如他也是朝元境,镖局岂能受到这么多窝囊气?
“这不,我在离开锦城时,瞧见路边有一独眼老妇跪在地上,高举木牌乞求侠客帮忙报仇。”
邓云道:“她想要报仇的对象不是一般人吧。”
杨威道:“那是当然,吏部左侍郎裘寒松的三儿子裘鸿,继承不了家业又是裘家最小的儿子,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祸害了不少人。
前些日子独眼老妇的儿子媳妇新婚,在秋水堤游玩时,被裘鸿看上新媳妇,强抢民女,儿子反抗,结果当场被打成重伤,那新媳妇不堪其辱,跳河自尽。
事后儿子被人抬回家,不治身亡,可怜独眼老妇孤寡一人,养大了儿子刚刚可以开始享福,就遭此横祸。”
苍雷派的年轻弟子,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
邓云问道:“那个新媳妇有多漂亮,竟然引得裘鸿当街强抢?”
其实强抢民女的事很少发生,权贵子弟就算浪荡,去楚馆里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更别说想要攀高枝的女子,偌大锦城,数不胜数。
普通民家女子,常年劳作,就算天生美人胚子,不好好养护也不会成为绝色,入不了浪荡权贵的眼。
“嗨,哪里有多夸张,稍微有些姿色的普通女子而已。”杨威道:“裘鸿和他的狐朋狗友不是看上了她,只是想要戏弄普通人寻求刺激罢了,对两个小夫妻则是灭顶之灾。”
“一群狗东西。”卿儿气的俏脸通红,拍案而起。
“衙门不管?”
杨渊看了眼卿儿,笑道:“这位就是邓掌门的女儿邓卿儿小姐吧,果然侠义。
但你有所不知,衙门是管了,他们将裘鸿请去衙门,却判断独眼老妇的儿子死于疾病,和裘鸿无关。
女子也没真正受到欺辱,跳河是她自己想不开。
事后让裘鸿赔偿五两银子,闭门思过,可笑,裘鸿当天就去花雅楼饮酒去了。”
邓卿儿结结巴巴道:“衙门……衙门的官儿怎么判成这样?”
杨渊镖师含笑不语。
邓云教育女儿。
“裘鸿的父亲是吏部左侍郎,衙门的哪个官吏敢管?”
邓卿儿瞪大眼睛。
“那路过的侠客呢?”
杨渊道:“也不敢管,谁敢和朝廷作对?更何况吏部左侍郎裘寒松还是吏部王尚书的人,朝中御史或者有心的官员,根本不敢提。”
邓卿儿眼睛红了,蓄着泪珠。
“那我们……我们……”
她握紧小拳头,转头看向父亲。
邓云冷酷无情。
“我们苍雷派也不管,这就是教你们的道理,行侠只行可行之侠,而不是求死。”
两张桌子陷入寂静,年轻弟子们一个个低头握拳,胸膛起伏很是气愤,但还是坐在原地,裘鸿的身份让人感到无力。
邓卿儿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喃喃道:“难道就真的没人能杀了裘鸿吗?”
杨渊转动酒杯。
“也许吧,独眼老妇跪在路边一个多月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到,没人会出手的,也许她会更长久的跪下去,直到死在路边。”
……
陆明站在路边,看着独眼老妇人手中高举的木牌,上面详细写了她的遭遇。
长久跪地,膝盖处深深陷了两个坑,老妇人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发白。
此时她低垂着脑袋,仅剩的一只沧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身前放着一个破碗,里面几块碎银和一些铜板,那是她的全部家当,只要有人愿意替她报仇,就可以全部拿走。
她知道这些银子不够,可已经是她的全部。
只不过,一个多月了,银两铜钱分毫未少。
人人同情,没人敢拿。
路过的人长叹道:“石大娘脾气真和她的姓一样,又臭又硬,每天夜里睡在路边,醒了就举着木牌求人报仇,要不是路人看她可怜,趁人少的时候偷偷塞她些干粮清水,早就渴死饿死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低声道:“裘鸿前两天还过来看了一圈,你看她右腿,是不是稍微弯曲,就是那天被踹断的。”
独眼老妇的破碗旁边,放着半块被啃过的炊饼。
她只想等到有人为她报仇,个人身体早已不在乎,或者说,她知道报仇无望,只想跪死在这里,与草木同腐朽,好去见她儿子儿媳。
就在这时,长街尽头快步走过来几个短褐打扮的闲汉,眼睛一扫找到独眼老妇所在,呼喝着赶走围在她周围的行人。
“滚,快滚,有什么好看的?”
“再看连你们一起揍了。”
动作粗暴,不停呵骂,一看就是锦城的地痞流氓,一般人哪里敢惹,一个个吓得躲开。
地痞们围到独眼老妇身边,狞笑道:“姓石的,不想死就快滚,你自己儿子身体不好,稍微推搡后,自己病死,还在败坏裘少爷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