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祥大酒楼的后厨的前面,就是一方院落,也就是天井。
天井一角,有个凹陷的水槽,旁边安置着一个大水缸。
水缸的六尺外,就是一口水井。
那口水井上面用木盖子遮挡着,还用一块大青石压着。
既然有水井,也就没必要搁着一个大水缸嘛!
如此近的距离,打水也是便利之事。
实在是用不着提水倒进水缸里啊!
但这里安置着两个大水缸。
其中一个是储水,主要是为了洗碗筷盆锅之类。
另一个水缸则是搁在对角,那个丝瓜架的前方,主要是便于如厕之人洗手。
为啥要安放两个大水缸呢?
皆因程富祥素来注重这饮水的洁净啊!
洗碗刷锅,得用草木灰啥的,难免会将那些污秽甩进了水井里,这可不是好事啊!
想当年,程富祥刚创立这家酒楼的时候,就定下了这个规矩。
如今,程智鑫接管这家酒楼,也就遵循这个规矩。
毕竟,饮水的洁净,算是保证着菜肴的可口啊!
当然,也就是保证“富祥大酒楼”这块金漆招牌啊!
且说四个洗碗工坐在小板凳上面,正在奋力洗碗刷盘子,还有碟子。
除了请假的韩大婶,就剩余了杨大婶与李大婶这两位老伙计。
可杨大婶与李大婶毕竟是上了年纪,做事慢了些。
再说,腊八节是节日,高朋满座,生意兴隆。
所以,这些碗筷盘碟也就是翻了数倍,堆在大木盆里,瞧着像是两座小山。
幸亏有了两个临时工的支援,压力骤减,大家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临时工,算是新伙计吧!
四个人做事,说说笑笑,总比两人埋头苦干的好啊!
杨大婶与李大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自然不会为难新来的伙计。
况且,那两个新伙计都是临时工,有什么值得计较啊?
再说那两个临时工吧!
一个叫做温含秀,将近三十,是个已婚的妇人,当临时的洗碗工,就是为了贴补家计。
另一个叫做冷姗姗,三十有五,本是想着寻份杂工,最好是契约的长期饭碗。只是当杂工的,多半是临时工。但她发觉这洗碗工的工钱甚好,而且是日结的,不错啊!她便毛遂自荐,要当个洗碗工。
程智鑫本想着招聘一名洗碗工,但见冷姗姗如此坚持,便同意她当了洗碗工,当然是临时工。
杨大婶道:“姗姗啊……”
李大婶笑道:“哎,你这么叫……像是喊孙女呢!”
杨大婶啐道:“你开什么玩笑啊?我的孙女才两岁呢!”
冷姗姗道:“杨大婶,你就叫我全名吧!省得别人误会啊!”
杨大婶道:“可我觉得叫全名显得冷漠啊!”
冷姗姗道:“这姓名啊,本来就是让别人有个称呼,有什么冷漠啊?”
李大婶道:“依我看,就叫你阿姗,她就叫做阿秀……”
温含秀道:“李大婶,不如像你们那样,姓氏后面加个尊称,如何?”
冷姗姗道:“好啊!”
李大婶道:“那你不就成了冷大婶么?”
冷姗姗道:“我这个年纪啊,当大婶,有什么不妥啊?”说着,便瞅了温含秀一眼,道:“倒是你啊,这声‘温大婶’倒是老气横秋啊!你乐意么?”
温含秀笑道:“我不是小姑娘家的,就算是‘温大婶’,有啥要紧的啊?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尊称呢!”
李大婶道:“你们这年纪哪算是‘大婶’啊?行了,这‘大婶’尊称留给我们两人呗!你们就……勉为其难拿个‘姨’字,就是姨母的姨,怎么样啊?”
杨大婶道:“这主意不错啊!一个温姨,一个冷姨,正好是温水加冷水,登对啊!”
李大婶道:“对!你们的姓氏真不错啊!”
冷姗姗道:“姓氏是祖宗传下来的,这是传统。”
李大婶道:“冷姨啊,你的名字是叠字,更妙啊!单是听着,便觉得是个年轻姑娘啊!”
冷姗姗道:“二十年前,确实是年轻姑娘啊!如今,我就是半个大婶呢!”
李大婶道:“咋就成了半个大婶呢?”
冷姗姗道:“我是冷姨,就是姨,不就是半个大婶么?”
李大婶道:“哎,瞧你说得多巧妙啊!其实,你应该叫做‘巧巧’呢!”
冷姗姗道:“我就叫做冷姗姗,不是什么巧巧。我娘五十岁时生了我,我爹觉得我就是那个姗姗来迟的闺女,便以‘姗姗’为名。”
李大婶道:“当时,你肯定是你父母的宝贝疙瘩啊!”
冷姗姗道:“我爹娘确实对我很好。可惜我十岁时,我爹娘染了疫症,相继翘辫子了,我就跟着哥哥们讨口饭吃。”
李大婶道:“你有几个哥哥啊?”
冷姗姗道:“三个。”
李大婶道:“长兄如父啊!有哥在,也算是有家啊!”
冷姗姗道:“哎,有时,父母不在,哥哥只算是亲人啊!”
李大婶道:“你的三个哥哥待你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