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道长见本来还满脸笑意的萧一命突然低头陷入了沉默,疑惑地询问道:“萧兄弟,你怎么了?他们所说的事,与你有关联?”
萧一命尚未回应,杨老头却已洞悉一切。只见他呵呵一笑,目光转向萧一命道:“萧兄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口中的这位刘照君,便是那日与你在南海城护城河畔你侬我侬的刘姑娘吧。”
萧一命抬头看了杨老头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姜老道长见状,直言不讳,“既然如此,有何可愁?直接杀向落雀台,助你那心上人一臂之力便是。”
杨老头却摇头叹息:“姜道长,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若没有记错的话,南海城半勾村那起惨案中的幸存者之一,就叫萧雨。萧兄弟姓萧,萧雨也姓萧,同一个‘萧’。”
萧一命苦笑一声,承认道:“杨老先生,你都知道了。”
杨老头呵呵一笑,“萧兄弟,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不是我自夸,我在南海城的时候,城内的大小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嘶!”姜老道长听杨老头说完后,深吸一口冷气,不露声色地狠狠瞪了杨老头一眼,后者则是微微摇头,满脸无辜。
姜老道长叹息连连,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局势,确实棘手,双方皆是萧兄弟你珍视之人。”
萧一命独自再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痛饮,沉默中透露出深深的忧郁。他本以为那件事情的真相会随着窦家的消亡,随着自己不再提及,渐渐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再无人去探究。而自己也放下那段过去,去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使命。
却难料世事无常,命运的大手再次将二丫和师姐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二丫和师姐,两位本来对立的两个人,竟在命运的安排下,相聚在了银月谷第九峰同一个屋檐下。
立秋之日,落雀台上,二丫将向师姐问剑,这则消息对萧一命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抉择。
难道要他恬不知耻的继续以兄长的身份去劝说二丫放下仇恨,原谅师姐?先别说二丫将会如何看待他, 连他自己也做不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二丫一家对他有救命之恩,更是待他如亲人,恩重如山,连他现在用的萧一命这个名字,都是萧寒伯父为他取的!
但是,要他帮助二丫报仇,杀了师姐?这更是他无法接受的选择。他与师姐共同在师父座下修炼两年,二人之间的情谊早已不是什么普通的师姐师弟,即便师姐曾欺骗他,他也万不可能对师姐下狠手。
正如姜老道长所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他如何抉择,都必然会有一个人受到伤害。可要他面对这种局面,什么都不做,置身事外,眼睁睁地看着他最亲近的两个人相互厮杀?
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这也正是他萧一命明知道二丫和师姐都在银月谷的情况下,却依旧在这银月国的边陲之地磨磨唧唧的原因。他内心纠结、痛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目前的师姐和二丫生死相对的局面。
姜老道长转动着眼珠,思索片刻后沉稳道:“现今之计,或许只有一法能让萧兄弟你幽而复明。”
萧一命眼神一亮,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期待,急忙问道:“姜老道长,请指点。”
姜老道长轻抚长须,嘿嘿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现下之计,需得萧兄弟你施展一番智计,将她们二人变成姐妹,如此或能破局。”
萧一命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苦笑一声道:“姜老道长,您这是说笑了。萧雨,她本就是我的妹妹。”
“哦?亲妹妹?”姜老道长追问。
萧一命摇头否定。姜老道长顿时笑了起来,道:“那不就得了,立秋之日,你直接跑去落雀台,给她们每人随便刺上两剑,再以甜言蜜语安抚她们,暂时稳住局势。接下来……”
突然,酒家内爆发出一声的拍桌声巨大,同时伴随着一个愤怒的声音:“够了!!你们三人随意造谣诋毁我刘师姐和萧师妹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说出这等污言秽语!你真当我们银月谷的弟子没脾气?!
另外那位余师妹急忙劝解:“好了,曾师兄,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然而,曾师兄愤怒难平,不依不饶,厉声喝道:“速速给我刘师姐和萧师妹道歉!否则,休要怪我手中宝剑不长眼!”
酒家内的其他客人原本就提心吊胆,此时见这两位仙家子弟突然发怒,哪还敢继续逗留,纷纷丢下酒杯,拔腿就跑。不一会儿,整个酒家除了萧一命这稳如泰山的一桌和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的老板娘外,已是空空如也。
萧一命本就心中积郁,心情差得更不是一点半点,此时有人找茬,仿佛正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只见萧一命并未起身,甚至连头也未回,只是轻轻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随后淡淡开口:“二位是?”
“银月谷第四峰曾坷!!”
那位女子见状,也赶紧抱拳道:“银月谷第四峰余薇。”
萧一命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那位自称是曾坷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曾坷?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字?难道不是应该叫‘真磕碜’更贴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