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声声控诉,李长平并没有生出愧疚感,而是只有厌烦。
他爸说得对,女人就知道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为孩子、为自己,日日吵架撒泼,根本就不顾男人的死活。
总想着要从他身上搜刮出什么,来让她过得好一点,可是他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一地鸡毛?
李长平看着陶桂芬的眼神越来越冷。
心想要不是自己选举村长不适合离婚,他肯定把这个女人赶回去再重新找个漂亮温顺的,到时候生他十个八个儿子,还怕老了没人养老?
至于李狗蛋,到底是他的儿子,肯定不会不管。
但是,现在把他弄出来怕又给李家惹事儿,到时候影响到他选举村长就坏了。
而且他要当村长的话也少不了用钱,要把狗蛋弄出来,钱不一定够。
所以,还是让他在里面关个几年,像他爸说的,教育一下磨磨性子,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儿...
“狗蛋只要好好听领导的话,老实干活,受劳动教育的态度积极,他们自然会让他提前出来的,你就不用管这么多了。”
李长平说完,又躺回了炕上。
陶桂芬瞪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男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这种冷血的话都说得出来!
“李长平!你个杀千刀的怂包软蛋,不就是不想拿钱吗?说得那么好听,那你替你儿子劳改去!”
她冲上去把人揪下来。
“唉唉唉...放手放手!你个死婆娘想干啥啊?”李长平捂着耳朵哎哟叫唤着,恼怒地大吼。
陶桂芬自从生了李狗蛋之后就硬气起来,自然也没怕过李长平,当即上手就跟他掐起了架。
叮叮咚咚的混乱中夹杂着咒骂声,被雨滴阻隔在李家的小院内。
李村长锁着门在屋里数着家里剩下的钱,思量着要疏通哪些关系,对隔壁的声音毫不在意。
柴房里,李婆子被绑着手套在柱子上,痴痴呆呆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到现在已经说不出一句囫囵话,而李家人说要送她去看病的话头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没人提起过。
任由她关在里面,每天神神叨叨地嘟囔着:“鸡,我的鸡,鸡抱进来...”
...
这一场夏日雷雨持续的时间格外的久。
直到河流的水位上涨到淹没芦苇荡的位置,直到田里的水关不住哗哗地向外流,直到村里地势低的位置都有了没过脚脖子的积水,大家的心情才从还好今年不干旱的想法转变成了雨水太多,庄稼要烂根的忧虑。
暴雨之下,村里人没办法上工,甚至连正常生活都影响到了。
他们日日坐在门前,望着田野上银白色的一片,愁得眉毛都挤在了一堆。
谭国栋作为上岭村大队长,首先领着一群村民去把淤泥堵塞住的水渠清理了一下。
但不断冲刷下来的泥水很多,没过多久又会堵住。
而且积水已经不是村里挖的小沟渠能够排通的量了,地里的庄稼一直都是淹着的。
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天之后,上岭村的人们终于坐不住了。
一个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全都跑到地里去挖沟渠。
地势低的,就用搪瓷盆舀,一盆一盆倒进河里去。
所有的村民默默在地里干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哀戚。
李村长和李长平当然也在地里,只是李村长望着山的那头,眉间叠起层层的峰峦,很是心不在焉。
他干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拽着李长平就走。
“诶,爸,你干啥呢,我正...”他神色不解,明明这是他表现的好机会,他爸干啥打扰他啊?
李村长瞪了他一眼,“我能害你吗?赶紧跟我过来,我有事儿说!”
李长平最近受了他爸的教导,觉得他爸确实有点本事,很是听他的话,见他这样,立马端着搪瓷盆就走。
地里埋头舀水的人很多,雨声轰鸣不绝,他们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到远处,身边再没有别的人之后。
李村长望着李长平道:“眼下有个让你顺利当上村长的好事儿,你想不想要?”
李长平一怔,连忙点头:“当然要了,爸,你快说是啥事儿?”
“看到那边山头没?”李村长指着村落背后的山林问。
“那不是咱李家祠堂的位置吗?”
当年上岭村还没分为生产队的时候祠堂就已经建在山脚了,至今都快五十年了吧?
李村长拍了下他的脑袋,压低声音给他透露了一点:“那不仅仅是李家的祠堂,那里面还存着我们家的命根子!”
“啥?”李长平惊愕道。
他看着李村长讳莫如深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爸,咱家地窖那些粮食...”
“你知道就行了。”李村长看他一眼,“这几天雨下的这么大,地里全是湿气,祠堂里又没个人气儿,我怕东西藏在里面要坏,必须去后面挖一条水渠出来才行!”
“没错,是该挖,可是...这跟我当村长有啥关系?”
李长平纳闷地挠头。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