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鸡鸣三声,天还麻麻亮,柳幺舅妈就翻身从被子里爬起来,被子扇起的凉气把柳二舅也扇醒了。
“二哥,你也醒了?”
柳幺舅摸黑坐在床边穿鞋,仔细用粗麻布将裤腿扎紧,以免风钻进去冻腿,见他哥的被窝里也传出动静,侧脸问了声。
“嗯!赶集?”
柳二舅如今跟着冬至和陈念学习发声说话,不同于上半年只能蹦几个词儿,这几个月下来,冬至说话利索了,柳二舅倒是也能蹦出些短句来。
“是!最近店里锅子倒比蒸肉卖得好,我寻思着天冷,去搞些羊肉来,烫羊肉锅子……咱家的鸡再被我拿去嚯嚯,别说娘有意见了,二表哥都有意见了……”
柳幺舅嘟嘟囔囔地从被窝里掏出刚刚放进去捂着的短袄套上,眼睛此时也适应了黑暗,摸索着准备朝门边去。
“等着,我也去!”
柳二舅还在裹裤腿,听见开门声,连忙喊道。
“诶,我先去灶上把水给烧上,爹他们起来好喝口热的。”
柳幺舅照例先去把火给升上,烧了一锅水,等其它人起来好洗漱,又把炉子烧上,把水壶架上头烧着。
兄弟二人动作不大,陈氏几人这几日累着了,此时倒也睡得沉,倒也没把他们吵醒,等几人爬起来,想着去赶集时,才发现两兄弟不在家中,估摸着二人是去集上了,陈氏倒是不慌不忙起来,直接进了灶房操持早饭。
陈氏从坛子里抓了一把盐菜出来用热水泡上,又从灶房的梁上割了一块腊肉下来泡上,最后才开始和面,今早她打算做盐菜肉饼。
肉香和盐菜香混着烙饼的味道飘进屋里,几个娃娃闻着味儿就爬起来摸到灶房里。
几个男娃没留头,头发随手一拢就顺滑了,陈氏正在给饼子翻面,一抬头就对上几个鸡窝头,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哎呦,你们几个妹儿,头发都可以做鸟窝了,快快去找你们娘,给你们梳个乖乖头……你们几个男娃子,也把你们的兔皮帽子戴上,这天儿越发冷了,注意不要凉到了!去去去,洗漱了再来吃……”
陈氏嘴上笑话着,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不一会儿又烙好了几个饼,见外孙子的狗爪子伸出来到盘子里捞,陈氏连忙呵止道,并把几个娃娃都撵出了灶房去。
林夏至也有些不好意思,滋着缺了的大板牙笑个不停,老老实实地回屋拿帽子去。
有一种冷叫你娘觉得你冷,几个娃娃再次出现时,一个个被裹成了粽子似的,林秋缘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现在她头发都到了背心,为了方便戴帽子,柳芸娘直接用红头绳给女儿编了俩麻花辫垂在胸前。
或许是在逃荒途中俩娃娃生了场大病,身体弱没补回来,林秋缘的头发大体呈棕色,陈念的呈浅棕,单独看还不显,二人跟一头青丝乌黑浓密的陈思思站一起就显得很不一样。
柳芸娘手巧,给俩娃娃是头发里头编了红头绳,倒显得有几分显可爱了。
林秋缘低头看了看在旁边闹着也要扎鞭子的冬至,脸上不由得扯出一抹坏笑,“来来来,冬至,到姐姐这儿来,姐姐给你编!”
林秋缘坐在靠背椅上,冬至一听赶紧捏着一小节红头绳过来,背对着她在椅子前站好。
林秋缘接过红绳,在冬至的头顶抓起一把软塌塌的头发,绳子一缠,就缠出了个约摸有五厘米左右的冲天炮,直冲冲地立在头顶。
林秋缘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冬至现在瞧着倒有些像神偷奶爸里边的艾格妮丝,萌萌哒的样子让林秋缘忍不住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冬至也乐呵呵地吧唧一口亲在姐姐脸上,然后蹦蹦跳跳地去跟众人炫耀自己的“小辫子”去。
娃娃们多是眼大肚皮小,争些来又吃不下。
林夏至捏着手中的半块饼舍不得放下,这是他吃的第三块饼,现在是撑不下去了,林守义见儿子纠结的那样,索性接过儿子手中的饼,两三口就吞进肚里去。
陈大舅当然也得给儿子女儿做收尾工作,何氏眉头一皱,便开始教育起几个娃娃来。
“吃多少咱就拿多少,不要吃不下还非要往肚子里塞!再有,你瞧,夏至这儿多了半块饼,家和这也多半块,你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分好一人一半就正好?莫要这样五抢六拖嘞,像八百年没得吃过一样,惹人笑话哈!”
林秋缘捏着手中的饼,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她也实在是撑不下了,没办法啊,她外婆做的盐菜肉饼太香了,他们都是一吃就停不下来!都怪他们胃口太小了!林秋缘索性去后头揪了张构树叶来,把饼子给包上放在怀中保温,留着在学堂里饿了吃。
另外几个娃娃一瞧,好办法!于是几人就眼巴巴地望向何氏和陈氏。
何氏也是被气笑了,家中也短不了他们几口吃的,怎么就这般馋?
嘴上抱怨着,何氏还是起身拿了张干荷叶出来,给几个娃娃一人打包了一个饼子,仔细裹好,放在家陈家和的书包里头,又嘱咐他们在学堂吃饼子一定要多喝水,这才絮絮叨叨地把几个上学的娃子送出家门去。
陈舅公几个男人吃了早饭便扛了锄头,准备去地里头干活去,陈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