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的框架刚刚搭成,中秋便快到了,溪江村又热闹了起来。
陆老爷家早就放出话来,他家照常出了酒水和庄子里头的鸡鸭;新搬来的另一位陆老夫人也大手一挥,便出了两头猪和两只羊;村长家也照常出头猪,于是乎,今年村里头的丰收酒倒比往年都要热闹。
肉太多,村长担心会放不住,便让夏氏把主厨的妇女们聚在一块儿想想法子,李氏、陈氏、何氏和肖大脚几人是村里公认的做席面好吃的巧手,夏氏请几人上门商量了一番,几人细细琢磨着,最后才决定把多余的肉做成大个的肉馅儿月饼,一桌一个,当做是一盘菜,正好也应景。
村长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让她们放手去做。
几个领头的妇女各自回家琢磨,几个娃娃也很好奇何氏和陈氏要怎么做肉馅儿月饼。
林秋缘从小也是吃肉馅儿月饼长大的,后面去了岭南地区生活了几年,倒也爱上了广式月饼,老家的椒盐肉馅儿月饼,她也一直惦念着。
陈氏同何氏商量着,很快就有了章程。
几个娃娃连着几天都在帮忙剥葵瓜子、南瓜子、剥花生、敲核桃,手都有些生疼,林秋缘都害怕二人整出个五仁月饼来,那是她最不喜欢的月饼口味。
娃娃们忙完这些,活儿就又来了。
柳幺舅照常去镇上出摊,陈大舅几人忙着折腾茶肆,陈氏最近在和肖大脚学做豆瓣酱,开始折腾起蚕豆来,泡了满满一盆,用石磨大概磨了磨便倒在水中将大部分的蚕豆壳捞起喂猪,仍有不少的蚕豆壳还混在蚕豆里头,陈氏便把清理蚕豆壳的任务交给了几个娃娃,卫氏也抬了凳子来帮忙。
“唉……”
“这也太多了,也不知道要弄到猴年马月去!”林夏至手里活计没停,嘴上也不停抱怨着,瞧见面前堆起尖尖的蚕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哥哥,慢慢弄吧,你看妹妹弄得多仔细呀!”
林秋缘抬头看着认认真真帮忙挑壳的处于儿童模仿期的冬至,乐呵呵地对着她哥说道,对她来说,这玩意儿简直是可以与修牛蹄媲美的减压神器了,多舒服啊!
“我也弄得很仔细呢!”
陈念一听没人夸她,小嘴一撅,忍不住嘟囔道。
“是是是,咱们念丫也仔细,大家都仔细,快弄吧……”
卫氏侧身坐着,轻声笑着把一众娃娃都夸了一番,陈念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手里的活计。
由于家中要烤月饼,陈大舅几人又跑了趟村中,找到会做烤窑的手艺人,在后院起了个简易的烤窑,林秋缘看着院里的烤窑,激动得小脸通红,她真的好想吃面包啊!
陈氏和何氏连着试了好几回,不停地调整馅儿的味道,前几回月饼的味道也不错,但陈氏还想着调整下馅料的比例,终于在中秋前四日做出了令林秋缘都震惊的月饼。
林秋缘一口下去就要到了肉馅儿,仔细嚼了两口,才突然发觉这月饼的味道同她童年记忆中的肉馅儿月饼重合——月饼的香味扑鼻而来,总体偏咸,但而不油腻,还带有特别的椒麻味儿,香浓可口,口感也丰富多变,外酥内软,馅料饱满且层次分明,每一口都是她童年记忆中关于中秋的独特记忆。
她记得小时候跟外婆去月饼厂买这个肉馅月饼还得排老长的队,而且去晚了还不一定能抢到,每次她们都天不亮就跑去渡口等最早的那班船,就为了抢这个月饼,如今突然又吃到熟悉的口味儿,林秋缘不由自主地就泪流满面。
“哎呦乖乖,怎么吃个月饼你还哭了?”
朱氏咬了一口饼,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连忙打趣道。
“我瞧瞧?秋缘你怎么了?眼睛里头进眼睫毛了?还是拿捏月饼的手揉眼睛了,里头又有花椒……”
柳芸娘已经拧了帕子来给女儿擦脸,一低头果然见女儿双眼红红,连忙抱着女儿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睛,不是很放心地吹了两口气,确认眼睛里头确实没有杂物后,目光才落下女儿手中的月饼上。
林秋缘自然是顺着台阶就下了,连忙表示是揉了眼睛,柳芸娘都有些气笑了,仔细给她擦着手,最后还不是很放心地又给另外几个娃娃也仔细交代一番,莫要用捏过月饼的手揉眼睛,得到几人保证后,柳芸娘才重新拧了帕子晾上。
陈氏盯着外孙女看了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又递了一小块儿月饼过去。
林秋缘看到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月饼也有些发懵,木呆呆地顺着月饼看上去,便对上了她外婆含笑的双眼,林秋缘不由自主地也被感染,笑眯着双眼接过月饼,甜甜地道了谢。
村长和夏氏尝过新口味儿的月饼,自然也是大为惊喜,满意地点点头后,村长又研磨提笔,写下来做新口味儿月饼需要的大概材料,发现基本上都是各家各户都有的东西。
村长统管全村,一下号召,村民们便自发地开始准备起来,连着几日,村里随处可见在剥花生、瓜子、核桃的人,几个娃娃才从挑蚕豆壳的阴影中逃出来,到村里玩耍见到大家都在忙着剥坚果,吓得也赶紧跑,生怕下一秒就被相熟的人喊去帮忙剥。
尤其是林夏至,因为有爱啃手指甲的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