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不瞒你,冬至腰上确实有一朵梅花状的红色胎记,也确实是我们在夔州境内捡到的……是我这外孙女一大早在河边的草丛里捡到的……”
陈氏把林秋缘推上前来,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
许佳贤一听,原本压抑的哭声一顿,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就从脸上滑落,像一串珍珠似的,好看极了。
林秋缘看着美人垂泪、哭得梨花带雨一般,也是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许佳贤一把抱住。
“多谢……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许佳贤半蹲下身,抱住林秋缘,在她的肩上哭得一塌糊涂。
感受到肩膀都被浸湿,林秋缘居然还能分出心来吐槽一句——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林秋缘见人终于不哭了,才简单地描述了一番她当时见到冬至的场景,话一说完,许佳贤没忍住又哭上了。
林妙枝上前换了张手绢,给她仔细地擦着脸。
柳二舅见状,干脆起身去了灶房,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桌上,示意洗脸。
“他……他不会说话吗?”
林妙枝的视线这才被柳二舅吸引,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斟酌着问道。
“是,我二儿幼时高烧不退,等降下温来,我才发现他没法说话……”
陈氏叹了口气,拉住柳二舅,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林妙枝看了眼正在擦脸的许佳贤也顿了顿,犹豫半晌,才开口道,“……佳贤幼时也曾高烧不退,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后面机缘巧合,在街上遇到一游方道士,说佳贤有眼缘,掏了一张符纸,道士把符纸烧成灰让佳贤就着水喝下,佳贤才又能说话……”
陈氏也眼前一亮,正想起身,便又听见林妙枝说道,“不过,后面就没在街上见过这个游方道士的身影了,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起身的动作一顿,陈氏又坐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柳二舅伸出手,拍了拍他娘的手背,笑着对他娘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安慰陈氏。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柳芸娘,欲言又止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站起身,磕磕绊绊地问道,“那……那你们此次来,是要……要把冬至带走吗?”
柳芸娘捏紧了手中的手绢,站起身,直直地盯着许佳贤的脸,眼里满是不舍。
“我……我也未想好……只是昨晚在河边碰到,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确认冬至是不是我的侄女静姝……也好让我姐姐在天之灵,知道她血脉相连的女儿还活着。”
许佳贤也开始平静下来站起身,走到堂屋门口,双手合十,对着屋外,虔诚地拜了拜。
“众位恩人,请受佳贤一拜!”
许佳贤转过身,啪地就往地上一跪,kuku就给一屋子的人磕了个响头。
林秋缘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往门边躲!天呐噜!她还想好好活着,不想折寿……
陈氏和何氏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去扶。
许佳贤拂开二人来拉她的手,腰背挺直,很是赶感激和恭敬地说道,“两位婶子,你们不必来拉我,这是我该磕的,要是没有你们,我静姝侄女可能如今枯骨埋黄土,与我天人两隔……这个响头,该我给你们磕……”
说完又是kuku两个响头。
其他人早就跳开,陈氏和何氏等她磕完,就要去扶她,没想到二人又被拂开了手。
“这三个响头,是我谢过各位,我还要替我泉下的姐姐给各位恩人磕响头……”
陈氏和何氏连忙去拦,许佳贤执意要磕,林妙枝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的性子,只得开口帮腔道,“两位婶子,您就坐着让我这妹妹磕头吧……她这性子,说得好听是执着,说得不好听就是一根筋——死犟。”
陈氏和何氏无法,只得生生受了这个礼,连忙去扶人。
林妙枝却先她们一步拦住二人,“两位婶子,稍等,若是我没猜错,佳贤还要替她静姝侄女磕头……”
林妙枝话未落,许佳贤kuangkuang三个响头又砸在了堂屋的石板上。
林秋缘:……头铁也不能这样婶儿啊!
连着九个响头下来,许佳贤的额头已经红肿,林妙枝连忙将她拽起来,搂住她的腰,就往凳子上带。
“杏儿,你和二郎媳妇儿带几个孩子去张罗下早饭,再煮几个鸡蛋,给许姑娘滚额头……”
几个娃娃已经醒了,在堂屋门口探头探脑。
何氏抬头看了眼天色,给俩儿媳使了个眼色,朱氏和卫氏秒懂,跨出堂屋就把几个娃娃往灶房带。
柳芸娘把屋外懵懵懂懂的冬至抱起,走到了许佳贤面前,一咬牙,就把幺女递到了许佳贤的怀里。
“你……你抱抱她吧……”
许佳贤在看见冬至的脸出现在屋外时,早已热泪盈眶,此时见侄女就乖巧地坐在自己腿上,许佳贤竟有些无措起来。
“娘!人贩子……她是人贩子……”
冬至抬眼,盯着许佳贤看了半晌,小脑瓜的记忆一滚动,瞬间想起了昨晚的事和人,急得在许佳贤怀里直挣扎,并朝她娘伸出来胳膊求抱抱,小脸上满是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