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有半刻钟,众人闻到一股药香味儿远远地飘了过来,林秋缘四处张望,才见前面有一家药铺。
何氏和陈氏想到上回柳幺舅挖到的葛根,腿不自觉就停在了药铺门口。
林秋缘也跟着抬头,注视着这间古朴的药铺。
木质结构的店面古朴庄重,牌匾上镌刻着“惠民局”三个字,苍劲有力的楷书字样。门口两侧悬挂着一对红底金字的对联,“但愿世间无疾苦,宁肯架上药生尘”。
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让林守义和柳幺舅二人先进去问问。林秋缘也动作迅速爬下独轮车,跟在几个大人的屁股后面以一起进了药铺,柳芸娘因为怀里抱着冬至,没能抓住她。
走进药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药柜。整齐排列着各式精致的木质抽屉,每个抽屉上贴有手写的药材名称,里面定是储藏着各类珍贵的中草药。
柜台上摆放着戥秤、碾槽、药杵等工具,柜台里面有人正在细心地称量、配药材。
店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气,那是各种药材混合而成的独特气息。
估摸着是太阳快下山了,药铺里没有见到来看病的人。
正在柜台上抓药的是个中年男人,只见他微微垂首,目光聚焦在手中的药方上,片刻之后,一双骨节分明、纹理清晰的手便在各色药材之间游走起来,熟练地打开一个又一个抽屉,“瞟”、“抓”、“称”、“添”、“减”,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却又精确无比。指尖轻触药材,似能感知其质地与分量,无需过多的衡量,便已心中有数。
林秋缘被震惊到张大了下巴,嘴里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似乎是感觉到有强烈的目光盯着自己,中年人抬起头,看见难民一样的两人站在柜台前,一时不由得愣住。
“几位是来看病还是抓药的?我们快闭店了。”掌柜的回过神来,几下包好手中的药材放在一旁,对着林守义说道。
“不是不是!掌柜的,我们不是看病的,也不是来拿药的。”林守义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后,不知所措地又挠了挠后脑勺。
“哦?”掌柜的听他们不是来看病也不是来抓药的,一时有些好奇,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定定地看着几人。
“掌柜大伯,我们是来卖药的!”矮豆丁林秋缘拼命踮着脚去扒拉柜台,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后退两步,瞪大眼抬头对着柜台上的掌柜说道。
听见声音,掌柜的从柜台上探出头,才发现两兄弟的脚边还有个小姑娘,倒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对着柜台仰着头。
“哦?什么药?说来听听,只要是药,不管是生的还是炮制好的,我们药铺都收!”掌柜的有些好奇,摸了摸胡子,探出身子,对着柜台边的小姑娘笑道。
“是葛根,我们挖到的,起初以为是甘薯呢!”柳幺舅一开始看见不苟言笑的掌柜一时不由得腿发抖,适才看掌柜的笑了,才开口补充道。
“葛根?来来来,我看看,你们有多少?”掌柜的来了兴趣,从柜台走出来。
“诶,好勒,您稍等一下。”林守义连忙跑出去搬葛根进来。
“掌柜大伯,野生葛根您能给我们多少钱一斤呀?”林秋缘偏着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从柜台里出来的掌柜。
“这得看看你们的葛根成色好不好,生的葛根一般一斤十文到十五文不等;炮制好的野葛,要是成色好,卖到三十文一斤也是合理的;若是能制成葛根粉,五文一两我们也是收得的。”
掌柜的摸着胡子,低头对着满脸好奇的小姑娘说道,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从吃惊到震惊再到欣喜,不由得笑出声。
一旁的柳幺舅也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掌柜看,葛根居然那么值钱吗?。
“这是……怎么了?掌柜的,这是我们挖的葛根,您看看。”林守义抱着麻袋进来,就看见两人震惊一人含笑的场景,一时有些慌乱,不由得出声打断道。
林守义打开了袋子,给掌柜的看。
掌柜的伸手捞起一根野葛,摸了摸,又低头仔细闻了闻,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这葛根还算新鲜,个头也大,倒是能给个十五文一斤的。”
这才对着后院里喊人拿称来称。
这一麻袋可不少,称出来有五十六斤。
“喏,十五文一斤,一共五十六斤,共计八百四十文。”掌柜的拨了拨手里的算盘,给出一个价目。
林秋缘心算出来,也是这个价,踮着脚,扒着柜台,不由得地展开了笑颜。
林守义和柳幺舅还没有反应过来,二人听见卖出去的价格,已经呆愣住了。
“给你们一块碎银,再给点散铜板如何?八百多个铜钱,你们不太好放啊。”掌柜的看了看几人,不由得有些担忧。
林守义等人当然没意见,连忙点头。
差人数了银钱端过来,掌柜的就在柜台上开始称。
“嚯,这块碎银有六钱七分呢。”掌柜的放下手里的秤,拿了一串串好的铜钱同碎银一起,放进了托盘,又开始数手边的散铜钱。
林秋缘嘴里也跟着念念有词,掌柜的又数出七十个铜板单独串好,这才把托盘推到几人面前